他相信,全所的患者,沒有誰比他的誘導alpha更專業了。
……就是太專業了。
而且。
太熟了。
如果是陌生人,他反而不會這麽不自在。
……偏偏是黎瑜。
給溫盛然致命一擊的,是寧書跟他的最後一段對話。
“對了。”寧書道,“你跟你的誘導alpha,匹配度是多少?”
“應該不會低於50%吧。”坐在一旁的年輕alpha插了一句嘴,“我來做志願者的時候,研究所是這麽跟我說的,其實50%不低了,現實中,20%~30%的情侶一抓一大把呢。”
寧書深有同感。
“確實。”他道。
他看向溫盛然,有些好奇:“你是擔心你跟他的匹配度太低麽?”
溫盛然權衡了片刻,癱著臉沒有否認。
寧書以為他是默認,安慰了他一句。
“其實低點兒才好呢,50%真的不低了,不會影響治療效果的。”他小聲道,耳根有點紅,“太高了其實……才不太好的。”
溫盛然:“……”
寧書看著滿臉通紅,已經自動避開的alpha,歎了口氣,壓低了聲音。
“畢竟是……要放信息素嘛。”他小聲道,“所以還是會有生理反應。”
他歎了口氣,“如果你跟你的alpha關系熟悉,你們倆又都不介意的話,實在受不了了,可以讓他抱抱你或者碰碰你,說兩句話哄一下,這樣你會緩解很多。”
他頓了頓,想起了什麽,“不過你是……匹配度低吧?”
他替溫盛然松了口氣,拍了拍他:“那就不用擔心啦。”
溫盛然:“……………”
他絲毫沒有被安慰到的感覺。
走廊安靜,他深吸了一口氣,回過神,才發現手中的果汁瓶已經被他捏得變形。
悻悻地把果汁瓶丟了。
溫盛然決定找個人來緩解一下他難得不太受控制的情緒。
他想了想。
這不能找熟人,比如明珩之流。
太傻了。
欺負起來沒有成就感。
李揚?
自從那一日周鴻跟他說了交給他,他就再也沒收到過來自於李揚的消息。
據說歡場之上他也許久沒出現。
李老爺子發起雷霆來很是嚇人,不知道他現在雙腿還健不健全。
……算了。
溫盛然按著順序往下想。
易誠?
其實溫盛然以為易誠會繼續來找他的。
但也不知道是真的被弘源的保安給敬職敬業地攔下了,還是他無用的自尊心又犯了,總之,最近易誠那兒風平浪靜。
溫盛然自己傾向於後者。
畢竟,折騰了那麽大陣仗,最後狼狽得像條狗一樣被拖出去。
易誠那個狗脾氣,肯定受不了。
溫盛然在心裡搖了搖頭。
思來想去,找不到合適的人選,溫盛然正猶豫著要不乾脆出去溜達一圈,腳步就突然頓在了原地。
不遠處,挎著布包的婦人有些無措地拽著衣角,好半天才叫了他一聲:
“盛然。”
聲音很輕,如蚊呐。
*
雖然溫又鋒吩咐了溫琰讓霍氏姐妹取得法律上的教訓,但是這件事最終還是不了了之。
當然,表面上,溫盛然沒有獲得一點風聲。
他是從書中得知的。
一方面,他的養母霍月靜早已去世,而針對當初負責調換孩子的霍月蘭,作為涉及刑事犯罪的公訴案件,這起案子也已經過了追訴期。
另一方面,他知道,這件事最終暗地裡被林彤盈攔了下來。
事實上,到現在為止,溫家對外公布的,都是又找回了一個孩子。
至於溫帆的身份,隻字未提。
病房裡安靜,一旁擺著一些儀器和注意事項。
一會兒吃過晚飯,溫盛然就要和他的誘導alpha進行第一次信息素交換的嘗試。
但是現在,這件事顯然可以暫時擱置。
溫盛然在飲水機上接了半杯水,放在了桌子上,聲音很平靜:
“姨媽,坐。”
霍月蘭握著挎包的手緊了緊:“……不,不坐了,我……我來看看你就走。”
她看著溫盛然,臉色有些蒼白:“小然,我聽說……聽說你生病了。”
她現在住在城郊的出租屋裡,能聽說這件事實屬不易。
溫盛然喝了口水:“嗯。”
“其實一直有。”他笑了笑,“她沒跟您說麽?”
“她”指的是霍月靜。
溫盛然不管原主受怎麽想。
現在他是原主受。
這聲“媽”他是無論如何叫不出來。
腺體缺陷這件事霍月靜知道,但確實明裡暗裡不知道罵了原主受多少句累贅。
但是她沒告訴霍月蘭。
聽到他的稱呼,霍月蘭的臉色更蒼白了些,她動了動唇,有些痛苦:
“你媽她……”
“她不是我媽。”溫盛然道。
霍月蘭驀然閉上了嘴。
她的臉上已經毫無血色,看上去就像是隨時都要暈倒。
如果現在在這裡的是原主受。
那麽說不定就會心軟。
事實上,原書中,霍月蘭跟原主受重逢時,後者就沒能說什麽狠話。
原因無他,霍月蘭是霍家唯一對原主受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