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頓了頓,補充了一句:“隔壁病房的, 想問些事情。”
這壁隔得有點遠。
但是溫盛然面不改色。
反正大家都是病友, 隔多少面牆也都是呼吸的同樣的研究所空氣。
alpha看到了他身上的病號服, 恍然。
警惕的目光也柔和了下來。
他探頭問了下寧書的意見,就讓開了一條道:“進來吧。”
溫盛然走進去,然後又頓了頓。
身後傳來一聲門響。
是身後的人也跟進來,順手帶上了門。
大約是他的目光太過炯炯,年輕的alpha漲紅了臉,難得出現了一次窘迫。
“他……”他結結巴巴地道,“小書剛剛做完治療,還需要我的信息素安撫,所以我得呆一會兒,你不介意吧?”
然後,他才想起來補充自己的身份:“我是他的誘導alpha。”
溫盛然:“……”
“喔。”他乾巴巴地應了一聲,“好。”
alpha立刻就松了口氣,給他搬了個椅子。
溫盛然在椅子上坐下來,又開始出神。
……原來做完治療。
還會離不開人。
“溫盛然。”
一道還有些虛弱的聲音喚回了他的思緒。
他抬起眼,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面色還有些潮紅的少年。
*
溫盛然第一次聽說寧書,還是在那間普普通通的儲物室裡。
那個時候,他跟黎瑜還不像現在這麽熟。
木箱子與堅硬冰冷的鐐銬勾勒出一個狹窄的囚牢,他沒見到囚牢裡的人,但也大致能夠描摹出裡面人會是什麽模樣。
寧書與他的猜測大差不差。
他纖弱、漂亮,看上去很有些易碎的味道。
不過在研究所呆了一陣子,他應當恢復了不少,看上去氣色倒是不錯。
他開口叫了他的名字,聲音裡帶著小心,卻十分篤定。
溫盛然頓了頓:“你認識我?”
“我們倆都是黎醫生帶的嘛。”寧書笑起來,眉眼彎彎的,“有一次,我在走廊上看見你,就問了一下黎醫生,他告訴我的。”
溫盛然一怔。
這是他第一次,從陌生人口中聽到黎瑜提起自己。
他有些不自在:“……他是不是說我壞話了。”
寧書愣了愣:“怎麽會。”
“黎醫生說你是他朋友的弟弟。”他道,“還說你性格很好,如果我無聊的話,可以來找你玩。”
……性格很好。
溫盛然反思了一下自己對黎瑜的所作所為。
覺得自己實在擔不起這四個字。
他輕輕咳了一聲,轉移了話題。
“你剛剛。”他道,“是在做誘導治療嗎?”
寧書有些不好意思,點了點頭。
“喝水嗎?”
一旁的alpha起身倒了兩杯檸檬水,一人遞了一杯。
溫盛然帶了水,謝過沒接,寧書接過去,小聲說了句“謝謝”。
alpha撓了撓頭,笑得有點靦腆:“跟我客氣什麽。”
溫盛然看著他倆,突然明白了黎瑜為什麽有一次跟他提起過,說寧書運氣不錯。
面前的alpha性格陽光,雖然有點兒冒傻氣,但看得出心地很善良。
也很有耐心。
或許也是因為這樣,寧書才更有克服心理障礙的勇氣。
有的時候命運就是這樣。
給人關上一扇門,這扇門卻不會一直關著。
撐過黑暗,總有見到陽光的時刻。
寧書聽他一問,大概就猜到了他的來意,喝了一口水,道:“你是想知道誘導治療怎麽做的麽?”
溫盛然“嗯”了一聲。
寧書想了想:“其實……我情況比較特殊,可能沒什麽參考價值。”
溫盛然心說我情況也挺特殊的。
但是他嘴上還是沒表露出來,矜持又客氣:
“……我就是有點兒緊張。”
寧書恍然:“你是不是沒談過戀愛。”
溫盛然:“……”
他其實很想反駁。
但是他實在是沒有反駁的理由。
穿進來之前他光顧著玩了,穿過來之後……
他跟易誠那段只能叫勞務合同,給錢的那種,跟談戀愛更是不沾邊。
……不是。
為什麽突然要提到這件事啊?
這跟談戀愛有什麽關系麽?
“當然有關系啊。”寧書道,“交換信息素這種事情,本來就只有親密的戀人之間才會做呀。”
*
回去的路上,溫盛然的耳邊還回蕩著寧書的話。
“當然,畢竟不是戀人嘛。”他道,“但是感覺是一樣的,本質就是你的誘導alpha引導你進入情動的狀態,你需要做的,就是在這個期間努力去回應他,以此來釋放體內淤積的信息素。”
“這個過程是很漫長的,因為腺體缺陷這種病,核心的特征就是沒辦法正常地釋放信息素。所以剛開始,很可能出現的情況就是,你有感覺,但是沒辦法回應。”
“不過別擔心啦。”他笑了笑,“既然是你的誘導alpha,研究所會對他進行培訓的。”
“他會知道怎麽樣引導你進入最佳狀態。”
溫盛然絲毫沒有放松的感覺。
他擔心的是他的誘導alpha不專業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