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安解釋道:“劉大柱是你們上河村生產隊的人,上頭是擔心你們生產隊旁的社員有樣學樣,所以才下令必須去看處刑,起到警示和教育的作用。”
顧建國連忙解釋道:“公安同志,劉大柱是發了瘋才會把人打死,我們生產隊其他的社員沒這個毛病啊。”
下頭的社員也不同意了,嚷嚷道:“是啊,劉家的人才有精神病,我們沒病為什麽要去看,跟我們沒關系!”
還有人喊道:“劉大柱姓劉,讓劉家的人去看。”
癟老劉站在人群中,沉著臉傴僂著背。
顧建國一上位,生產隊就出現了這種惡**件,原本踢他下台的好機會,可偏偏打死人的是劉大柱!
現在生產隊都說劉大柱早就犯了瘋病,之前就動手打過媳婦和親媽,還開始怪癟老劉保護侄子,當時沒懲罰到位,才造成打人致死的惡**件。
傳言愈演愈烈,甚至還有人說劉家有遺傳性的精神病,指不定哪天就會發瘋。
幸虧劉家在上河村也是大族,人多勢眾,吵鬧了好幾趟才把這個留言壓下去。
只是這麽一來,癟老劉別說利用這件事上位了,原本多年積攢下來的威信都一掃而空。
癟老劉原本還想著三年後把大隊長的位置搶回來,現在倒好,不可能了!
老公安見社員們自己吵起來,朗聲道:“都別吵吵,劉家必須出五個人,其余社員也得出五個人,湊滿十個人去觀看行刑。”
“這十個人看完了回來,得把行刑的場面講給其他社員聽,教育警示整個生產隊。”
顧建國一聽他的口氣,就知道這事兒鐵板釘釘,已經沒法改了:“公安同志,那我們商量一下再決定人選。”
老公安點了點頭:“現在劉大柱是按精神病發致人死亡定性的,人選你們自己定,但一定要到場,不然上頭會覺得你們生產隊故意包庇縱容,那性質可就不一樣了。”
因為上河村這事兒,他們派出所也吃了掛落,幸好劉大柱是神經病,雖然打死了人性質惡劣,但還能往發神經病上頭靠。
顧建國自然連連答應。
通知了這事兒,兩個公安就打算離開了。
顧明東順勢送他們出村子,路上開口問道:“公安同志,劉大柱有交代打人的原因嗎?”
老公安歎氣道:“劉大柱精神不正常,他覺得全天下的人都瞧不起他。”
普通人被關進了局子,不說直接交待,但也總害怕的,但劉大柱不一樣,屢次企圖襲警不說,完全無法正常溝通。
見四下無人,老公安透露了一句:“我們走訪了知青所,這林知青出門前跟其他知青鬧了不愉快,他懷疑自己的東西被偷了。”
“大晚上的他出現在小樹林那頭,說不準是跟著劉大柱去的,但他們倆一個死了,一個瘋了,我們也沒找到其他的證據,就只能以精神病發病打死人結案了。”
當時找到了這條線索,派出所是懷疑林愛國丟了東西,懷疑到了劉大柱頭上,兩個人才爆發衝突,導致最後的惡**件。
但知青們都說不知道林愛國丟了什麽,從劉大柱家也沒找到任何線索,所以最後還是早早結案。
畢竟劉大柱把人打死認證物證都是在的,毋庸置疑。
顧明東倒是不怕劉大柱將真相說出來,那兩張紙片早就化為灰燼,即使劉大柱說了,公安也只會以為他瘋得更厲害,出現了幻覺。
見他臉色沉凝,老公安還拍了拍他的肩頭,安慰道:“你們生產隊出了這事兒,今年怕是沒辦法評先進了,幸好劉大柱是個神經病,這事兒影響不了多久。”
劉大柱定性為神經病發病打人致死,對上河村生產隊而言反倒是好事。
顧明東又問了一句:“林知青家裡人不過來嗎?”
提起這事兒,老公安也感歎道:“局裡通知了他家裡,那頭一聽是被個精神病打死,劉家也拿不出什麽錢來,就說不費事過來了,讓這邊幫忙處理。”
接電話的是林愛國的親哥哥,開口先問能不能有賠償,能賠償多少,一聽劉家孤兒寡母的情況就轉了口風。
從北京過來是遠,路費就得不少,可兒子死了連面都不露,也讓人十分唏噓。
送走了公安,顧明東回到曬谷場。
原以為去刑場觀刑的事情,是社員們避之不及的,誰知道等他送了人回來,倒是看見意外的場面。
社員們爭著搶著要去。
弄得顧建國都很無奈:“你們想清楚了?這是去看木倉斃,不是去看唱戲。”
“大隊長,我們想清楚了。”
“我還沒看過木倉斃,就想瞧瞧到底怎樣的。”
“反正得有人去,我就當為大夥兒做貢獻了。”
顧建國原本怕社員都不肯去,還得一家一戶去動員,現在倒好,反倒是成了名額不夠。
“既然想去的人多,那就直接抓鬮吧,願意去的過來抓,誰抓到就誰去。”
女人們紛紛往後退,她們可不想去看那血糊糊的場面,倒是有幾個男人躍躍欲試。
顧建國一看,自家大侄子也排隊等著抓鬮,頓時奇怪道:“阿東,你也想去看?”
“畢竟是鄰居,我想送他最後一程。”顧明東想知道,如果劉大柱死了,白小花殘存下來的那一縷黑霧會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