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初宵長歎一口氣,媽媽之間為什麽差別這麽大,杜媛的母親就非常好啊,怎麽他和羅然就活得像沒媽的野草……
也因此,他總覺得和羅然多了些同病相憐的親近。
羅然也越來越對他展現出依賴。
他最近在準備參賽的作品,便時不時拉著羅然一起,順便幫他修改。
他坐在羅然身後,認真看著小男孩用他教的手法上色、處理光影關系,忽然道:“羅然,伊利亞大獎賽在周末開幕,你和我去現場吧。”
羅然調色的手一抖,驚訝地回頭看他。
“老師,大獎賽在巴黎舉辦。”
現場是用來頒獎的,像他這樣基本不可能獲獎的小蝦米,去不去根本沒區別。
霍初宵卻顯然並不這麽想。
“一切費用我都幫你出了。反正我去那裡也要自費,多帶一個人無所謂。還是說你不想去現場?”
“當然想!”羅然脫口而出。
可讓老師花錢……他實在心有愧疚。
霍初宵倒是小算盤打得很響:“那你以後一直當我助手,就算還錢了。你不欠我什麽。”
“可是,老師……我有必要去現場麽?畢竟我也不可能拿到獎項,老師您才是需要準備獲獎感言的人。”
霍初宵一挑眉,似乎對他的退縮感到匪夷所思。
“羅然,你知道參加這個大獎賽的現場晚宴,能認識多少人脈麽?不止是畫家,到時候全球所有你叫的上名字的策展人、收藏界大佬,都會到場。你如果繼續蝸居在這座城市,也就只能做個普通的畫者,接接商稿,想靠它從根本上上改善生活,太難了。”
他這番話,其實也是在說給自己聽。
不僅是為了他的繪畫事業,也是為了以後的生活。他擺脫了霍家,就要過出霍家再也高攀不起的生活。
不為別的,就為他之前二十多年受過的苦。
只有這樣,他才能真的自由,不為任何人與事掣肘。
羅然顯然也被他說動。
“那……我爸爸那裡,可能需要老師幫忙解釋……”
“你那個酒鬼父親?簡單,我就說學校組織秋遊。”
霍初宵眼都不眨。
對待不負責的父母,他可太有經驗了。羅爸爸絕對不會有任何質疑的。當年他跟著學校出國旅行,整整五天不見人影,霍遠山居然在第四天才發現大兒子不見了,更扯淡的是他居然完全忘了霍初宵和他說過所謂的“出國旅遊”,差點打電話報警,說他失蹤。
結果他還在愉快的旅行中,就收到了父親的電話,活生生罵了他半個鍾頭。
所以,羅爸爸不會發現的。
霍初宵心中冷笑。他敢肯定。
於是就這麽愉快地做出了決定,動身的前一天,霍初宵就把羅然喊來了家裡。
季宗明那天破天荒地接到了他的電話,本來正在自己辦公室裡一邊吃著簡易晚餐一邊處理工作事物,看到手機屏幕上閃爍的“霍初宵”三個大字,季老板險些噎著。
他嗆咳了好幾聲,才遲疑地按下接聽鍵。
“霍初宵?”他念著那個名字,都感到不可思議。
“喂,季宗明,你還有多久下班啊?”霍初宵輕快地問。
季老板困惑地皺起眉,“你,你怎麽了?又出事了?”
否則他怎麽會主動聯系自己?
“哦,沒什麽事,就是想讓你下了班回家幫個忙。”
季宗明因為這一句話,提前了半小時下班。
喻楨他們聽到的解釋是:“我得回家看看,我擔心我那張床有被人拆了。”
不要說喻楨和鄭傅呈,就連聽了翻譯的馬克西姆,都一臉懵逼,“你們中國人平時玩這麽大的麽?”
等季老板火急火燎趕回家,甚至輸錯了一次開門密碼,才急吼吼地開了門。
他幾乎破門而入,然後就看到客廳站著倆人,一個是霍大畫家,還有一個……季宗明眉毛又皺起來。
這小子他認識,羅然嘛。天天狗腿似的跟霍初宵屁股後面。
“怎麽了?”他問,總不能是兩個人一齊把他臥室給拆了吧……
“請幫忙。”霍初宵往地上一指。
季宗明順著他的引導,才發現倆人面前還攤著倆大行李箱。
“我和羅然要去巴黎兩天,我記得你特別會收拾行李,所以……”霍初宵衝他一笑。
操。霍初宵這人是不是會什麽讀心魔法,知道他就是見不得自己的笑容?
季宗明本來想大發雷霆,怒斥喊他回來居然就為了這點屁事。
結果一看那一排小糯米牙,以及彎彎的眉眼,以及霍初宵眼裡閃爍著的碎光,他滿腔的怒火就跟泄了氣的皮球一樣,憋了。
完全沒轍。
就連羅然,也一副乖巧模樣,盯著一對兒小狗眼看他。
“季哥哥——”他模仿著從杜媛那裡學來的叫法。
“住口。”季宗明對這小崽子當然就沒什麽好臉色了,把兩個礙眼的人揮開,開始認真幫他們準備遠行需要帶的物品。
羅然在一旁壓著音量和霍初宵偷偷咬耳朵:“老師,真的有用誒。”
霍初宵很得意:“我就說我這個舍友好使。”
季宗明:“你倆當我聽不見是不?客廳就他媽這麽大點地兒,小聲說有什麽用,蚊子飛過來老子都能聽見!想說小話去書房關上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