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
知道沒辦法改變他們根深蒂固的觀念,孟歡躺往廂房裡走:“姐姐們去睡吧,我也睡了。”
“是,夫人。”
侍女們紛紛退回廂房,隻留外門一個男仆值夜。
周圍陷入寂靜後,孟歡拍了拍被子,準備入睡。
可是,額頭似乎還有淡淡的涼意。
他想起了藺泊舟輕輕點他的腦袋,姿態文雅,神色像是無奈至極。
……燙燙的。
孟歡抬手,輕輕摸了摸被他碰過的額頭。
還有點熱。
一想到藺泊舟的體溫,渾身像是發起了熱病,開始不可抑止地升溫。
孟歡嘟噥著翻了個身,將臉藏到被子裡。
——高“契合度”的身體真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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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孟歡都沒有見到藺泊舟。
他本以為是這擺爛大法的勁道太猛,這天挺侍女們閑談才知道,原來是藺泊舟眼疾痊愈,重回內閣開始處理事務,恢復了以前的大忙人狀態。
他當起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權臣,府中氛圍空前熱鬧,作為藺泊舟的奴才們都很開心,主子越得勢他們越風光,高興極了。
孟歡心說:好吧。
從另一個角度來說,藺泊舟開始上班,那孟歡的寡居幸福生活也開始了嘿嘿嘿。
在院子裡畫了一上午的圖,午時,聽到侍女風枝叫吃飯,孟歡說了聲“來了”,便放下畫筆走進門上桌,看到菜卻“咦”了聲:“怎麽只有三菜一湯了?最開始三十道,後來十道,現在直接變成四道了啊?”
風枝滿臉淒涼:“夫人,唉。”
聽她歎氣,孟歡明白怎麽回事兒了:“因為我不受寵嗎?”
“對,”風枝點頭,“這王府裡的奴才最會看人下菜碟,那晚夫人再未侍寢的事傳遍,大家便沒那麽熱心,開始怠慢夫人了。”
原來如此。孟歡坐下,對眼前的菜也很滿意:“問題不大,四道菜也夠吃了。”
風枝笑著說:“夫人真好養。”
其實說實話,不僅是府中其他下人怠慢,連這院子裡的八個丫鬟和八個男仆都開始怠慢,只有風枝和幾個小姐妹一直照顧他。
孟歡叫她坐下一起吃,正在推辭,門外響起了聲音。
“夫人在嗎?”
聲音隱約有些耳熟,孟歡叼著雞腿含糊地抬起頭,先看見幾條侍女和男仆的身影。
前段時間被藺泊舟責罰過的徐芳姑,笑盈盈地站在門口,滿面笑容:“夫人吃飯呢?”
孟歡“呃”了一聲,雞腿掉進碗裡,風枝連忙站起身往院子外走,顯然要去找人,但被堵住了去路。
“你走什麽啊?風枝,院子裡的恭桶倒了嗎?去倒吧。”
風枝低著頭:“早上就倒了。”
“嗯?可我聞著怎麽有臭味啊?是不是你內務沒做好?”說完,徐姑姑便一把拽住了她的衣領,說,“跪下。”
聲音含著威嚴。
氣氛開始微妙。
孟歡沒再看雞腿,而是看著眼前的徐芳姑,意識到了什麽。
第14章
孟歡問:“你幹什麽?”
“奴婢檢查府內的事務,發現夫人院子裡打掃不乾淨,所以說道幾句,”徐芳姑滿臉帶笑,“希望沒有打擾夫人吃飯的雅興。”
她抬眼,身旁的丫鬟看懂她臉色,抽出戒條往風枝手心抽:“叫你偷懶!叫你不乾活!”
風枝跪著,耳朵被一隻手擰起,揪得通紅:“別以為攀上髙枝就能目中無人了,你自己是個什麽下賤出身,心裡沒數嗎!”
孟歡走過去,推開那雙手:“她攀上什麽髙枝了?”
“當然是夫人這根髙枝。”
孟歡:“那她出身怎麽下賤了?”
“奴才,能不下賤嗎?”徐芳姑說。
孟歡側頭,不解地看著她:“你不也是奴才嗎?”
聽到這句話,徐芳姑臉上沒有絲毫的不堪,反而笑了笑,她周圍的侍女和男仆也笑了:“奴婢確實是奴才,但奴才也分三六九等,也分大丫鬟小丫鬟,大奴才教訓小奴才,這是情理所然,不然王府便沒有規矩了。”
說規矩孟歡說不過他,將風枝拉了起來,認真地說:“教訓就教訓,罵人幹什麽?風枝,別聽他們的,你不下賤。”
風枝滿臉通紅,掉眼淚,搖頭:“夫人……不是……”
“不是什麽?”
風枝眼淚掉了一串:“他們罵下賤,罵的是夫人。”
安靜了一會兒。
孟歡腦子裡好像有什麽東西嗡了一下,緩緩地抬起頭,看著徐芳姑:“原來你是罵我攀上王爺的髙枝,出身下賤啊?”
陰陽怪氣的內核就在於陰陽怪氣,被直接扒扯出來就沒有那麽絕了。真和孟歡硬碰硬,徐芳姑嘴角還是疼,停了笑容:“夫人,奴婢沒有這個意思。”
孟歡神色不解:“王爺確實是髙枝,可我出身怎麽下賤了?”
“教坊司,能不下賤嗎?”她背後一個丫鬟嘟噥說。
王府人多就在這個地方,幾天下人們就把孟歡的底扒個精光,還以為是哪家的貴公子,原來是被充入教坊司的罪臣之子,難怪王爺不肯碰他。
“教坊司就下賤了?”首先,孟歡沒有這種觀念,第二,在他印象中原主是個好人。孟歡說,“教坊司要是下賤,你就去問王爺為什麽看上一個教坊司出來的,是不是他喜歡下賤的人,他也下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