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為,為夫不爭了,”
藺泊舟在他耳畔,輕聲說,“對陛下來說也是,對廊廟群臣來說也是。對他們不再有威脅,自然大家表面都和氣起來了。”
宣和帝,莫不如此。
如果不是藺泊舟先再三懇求之國,不再參與朝廷紛爭,讓宣和帝放下了警惕,他又怎麽會輕易把蕩平朱裡真這份大功歸還給藺泊舟呢?
——這也是他裝作失明,向殘廢靠攏的原因。
對宣和帝抱有溫情的期待,只是可笑的妄想。
雙目佩戴的白紗被寒風吹拂,掠過藺泊舟白淨的耳垂,他生的端正俊雅,溫煦如春,是一張精雕細琢矜貴知禮的貴族公子眉眼。
孟歡松了口氣:“也好。”
“好什麽?”藺泊舟看他。
“既然不爭就不會有這麽多衝突,那我們以後再也不爭了,回辜州安安生生過日子。”
孟歡掰著手指頭,仔細盤算。
他原主的劇情線應該已經走完了,從今以後,是他和藺泊舟回歸辜州甜甜蜜蜜的感情線。就像小說結局主角歷經危險在一起後,故事圓滿,文字不再贅述,但文字延伸的時空裡,主角卻永遠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孟歡看著藺泊舟,問:“夫君,好不好?”
藺泊舟莞爾:“好,不爭了,陪歡歡過日子。”
“耶!”
孟歡開心。
原書真的結束了!
——穿書用戶劇情線走完後如何養老?
——還是一本宮廷侯爵,老公大富大貴的小說。
QAQ!!!
當初穿進這本書果然沒錯,現在就是走完劇情給他的獎勵!富裕顯赫的家庭,俊美溫柔的老公,尊貴耀眼的身份……
唯一的不足是,他老公好像瞎了,可能這也不算是完全的HE吧?
孟歡撇了下唇,心裡又有一點兒悲傷,但搖了搖頭:“大過年的,不想不開心的事。”
他情緒時高時低,藺泊舟都看在眼裡,不覺抬了下眉梢。
“夫君去主持祭祀吧,”孟歡說,“我和遊錦打馬吊去,你不用管我了。”
豪門闊太的生活必須安排起來。
以前孟歡都不敢享樂,現在,必須,享樂。
必須。
今天誰說都不好使。
他要打麻將打通宵。
“嗯,那為夫先過去了。”
藺泊舟淺笑著,站了起身。
孟歡回了行宮,小暖閣離除夕正式吃飯的息安堂很近,屋子裡放著銀絲炭燒的火爐,遊錦剛聽說他要打馬吊,馬上找了幾個技術精通的丫鬟,陪坐在一旁等他來打。
空氣清新,室內溫暖。
狗血愛恨、相愛相殺文,在他孟小歡的努力之下,徹底變成了小甜文。
孟歡很開心,他聽遊錦介紹了一下打法,點頭:“好吧,那我們來吧。”
不過美中不足的是。
他好像還是很笨QAQ。
“呃……”孟歡不會賭博,也不太會打牌,手下按了一堆錢,但很快就被輸的精光了。
孟歡人好,沒有發脾氣,就眼睜睜看著對面錢越來越多,忍不住,表情有點兒沮喪。
“王妃,不是這麽打的,你剛才的‘空湯’不該出。”遊錦說。
“哼。”
孟歡把牌丟了:“就知道欺負人,我找我夫君。”
語氣可委屈,跟個小孩兒似的。
孟歡剛回頭,藺泊舟那邊主持完祭祀,骨節分明的手指撩開簾子,倒映出了些火光,身影往暖閣裡走:“怎麽了?”
孟歡撲到他懷裡,尾音特別黏:“夫君。”
旁邊,遊錦和幾個侍女,聽到這聲音都跪下了。
“王爺,大過年的,饒了奴才們吧。”
他們有些惶恐。
一直以來,藺泊舟可跟這些平時閑的沒事乾的下人不一樣,他讀聖賢書,處理朝政,日程繁忙。
從來不打牌,從來不賭錢,從不狎妓聽曲,從不乾輕浮浪蕩之事,府中他雖不嚴查,但看到這些東西還是會心生不快,所以雖然是王妃主動玩兒,但他們陪著的其實很惶恐。
藺泊舟神色平淡,垂眸看著孟歡。
少年聲音可鬱悶:“打馬吊打不過,一直輸錢。”
“我笨,什麽都學不會……”
孟歡特別不開心,聲音都黏乎成一團了,現在對藺泊舟撒嬌已經很習慣,尾音發膩,鼻尖靠近他,呼出些甜絲絲的熱氣兒。
“夫君。”
孟歡就抱著他,往他懷裡拱。
“這麽不高興?”
藺泊舟單手摟他按懷裡,輕輕捏他的腰側。少年還沒養回肉,腰很細,“只是打牌打不過?”
孟歡嗯:“夫君幫幫我。”
暖閣內安靜了會兒。
遊錦有些驚訝,也忍不住好笑,按照藺泊舟隻尊詩書禮樂射禦的脾性來說,他肯定不會玩兒這些東西。
他剛想說:“主子回來,奴才讓著你些——”
倒沒想到藺泊舟轉過側臉,鼻梁挺直,神色饒有興致:“這麽複雜,那本王過來看看。”
遊錦一下子驚住了。
按照藺泊舟的高雅愛好,如果平日得閑,要麽去郊外騎馬狩獵,要麽喚清客過來組織遊園會寫詩和文章,品評鑒賞,從來不會打馬吊的吧?
——這不是沒文化的人才愛乾的事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