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諶修圻連忙後撤,捂著心口的傷,好容易有些血色的臉驟然白了。
“抱歉抱歉,我,我剛剛想事情太出了。”
魏安棠連忙扯開了他的衣服,湊近了去看他的傷口,由於低著頭,看不到諶修圻面上帶了奸計得逞似的笑。
魏安棠檢查了一下,並沒有出血,小心地摸了兩下,“還疼不疼?”
在他抬頭的一瞬間,諶修圻又換上了委屈巴巴的表情,那副模樣要多惹人憐愛就又多惹人憐愛。
惹得魏安棠心底的愧疚浪潮般湧上一波又一波。
“你在想什麽呢?不僅不理我,還都把我推開了。”
聞言,魏安棠心裡一梗,嘴裡像是咬了黃連,說也不是,不說更不是。
瞧著諶修圻那副可憐委屈的模樣,魏安棠就更不忍心欺瞞他。
隻得糾結猶豫了片刻,磕巴著說道:“我……可能做了一些很……很惡心,很不是人的事情,我……”
諶修圻安安靜靜地看著他,魏安棠在他清澈透亮的眸子裡,看不到一絲一毫的驚詫和厭惡。
“我……我也不知道怎麽說,可能,我……本性就不是個好人吧。”
魏安棠不自覺地垂下了頭,他不明白,雖說已經落入絕境,他必須得活著,更必須製造出救諶修圻的條件,但這都不能成為他做那些非人哉的事的理由。
他至始至終卑劣至極,他甚至……
“然後呢?哎,算了,當我沒問吧,你不想說,就別說,等你想說了,再告訴我。”
諶修圻將還在發愣的魏安棠拉到懷裡,瘦削的臉蹭著他的發頂,語氣和緩溫柔,和平時的他極為不相似。
“諶修圻,如果我是個卑劣至極的小人,如果我遠沒有你看到的這樣樂觀,陽光,上進,你還會對我好嗎?”
魏安棠將下巴擱在諶修圻的肩上,小心地避開了他身上的上,心緒混亂,他開始後悔自己那麽草率地說出那句話。
也許諶修圻會對他有看法,也許諶修圻會不那麽喜歡他了,畢竟他從一開始,到現在,喜歡的都只是那個看上去積極樂觀的自己。
而不是喜歡他掩藏在陽光背後的陰暗面。
就連他自己都很困惑,為什麽他會做出那樣不符合他性格的事情。
他謹小慎微,努力奮鬥了那麽多年,從來不曾被任何挫折打敗,可為什麽偏偏是在動亂的寧州......
久久等不到諶修圻的回應,魏安棠心裡越發難受,抓心撓肺的癢,像是數萬隻螞蟻在啃食他的心。
“我不在乎那些。”
魏安棠自嘲一笑,不去反駁,只是在他肩上蹭掉了眼底的濕意,總的來說,能得到只有一句話,他也很欣慰了。
他要的不多,只要諶修圻肯給,他都能接著。
“在這個虛幻的世界裡,只有你是和我一樣的,唯二的真實,不管你做了什麽事情,我都會站在你身邊。”
魏安棠驟然抬起了頭,不出意外地對上了諶修圻嚴肅認真的眼眸,他竟又開始鼻酸。
陷在寧州的深淵中無法自拔時,他沒有掉過一滴眼淚。
發覺自己在一條錯誤的路上漸行漸遠時,他心如火烤,卻也從來沒有如此難過,他隻害怕諶修圻知道。
被人一路追殺時,他甚至感覺不到恐懼,他隻想回去見到諶修圻。
而現在,僅僅只是和諶修圻對視一眼,就逼得他丟盔卸甲,幾乎要落荒而逃。
“放心吧,你現在可以不告訴我,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證,就算你殺人放火,作奸犯科,無惡不作,我也只會想搶著給你埋屍體,銷毀證據。”
這樣的話,換作剛剛進入系統的魏安棠聽到,那他肯定會覺得碰上了一個渣攻就算了,這個渣攻居然還有瘋批屬性!趕緊報警!趕緊跑路!
而現在,如此沒有三觀的話,如此難以理解的話,在他聽來,居然勝過萬千甜言蜜語,海誓山盟。
諶修圻見他眼睛又紅了,輕歎了一口氣,柔軟的唇貼在了魏安棠的眼尾,蹭掉了他懸而未落的淚滴。
魏安棠則是側過頭,狠狠堵住了諶修圻的嘴。
原來被人無條件偏向的感覺這麽好。
盡管諶修圻的那句話充滿了罪惡和血腥,盡管諶修圻的話比他更不正常,魏安棠也感受不到了。
像是找到了同類,像是找到了一處可以逃避現實的港灣。
兩人又膩歪了很久,媵侍將午飯送到房間時,他們才分開,而魏安棠已經沉默地擺好了碗具,諶修圻卻跑到書桌那邊去了。
魏安棠抓了兩塊素餅,一塊塞到嘴裡,一塊拎到諶修圻嘴邊。
諶修圻看也沒看就卷進了嘴裡,眼睛一直盯著文書,手裡也在快速地寫著什麽。
“你這是在寫什麽?”
魏安棠湊近了才看清末尾的一排小字:西南王及其世子已然戰死,已派人前去封地控制形勢,罪臣諶修圻望陛下恕罪,將臣削爵流放,永不入京城。
“你這是要幹什麽!好好的削爵流放幹什麽?”
魏安棠將諶修圻已經寫好的文書劈手奪了過來,雙目圓瞪,滿臉都寫上了:我不明白你,我真的不太明白你。
諶修圻這才緩慢直起身,在魏安棠面前,他的各種感覺都會被放大,在外頂著鐵箭頭都能東奔西跑,在魏安棠面前就是個小瓷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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