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安棠偷偷改造了芯片的傳輸數據,讓那些表面上看上去是養護的數據,在傳輸到諶修圻腦子裡時,會由芯片自動轉換為資料的信息。
而芯片的改良版依舊是植入胸腔的,魏安棠暗改了儲存模式,能夠將他傳輸給諶修圻的資料,完美儲存。
魏安棠揉了揉酸疼的雙眼,在心裡默默歎息,不知道這樣提心吊膽的日子,還要過多久。
“組長!出事了!”
魏安棠一個激靈就站了起來,一種不祥的預感席卷全身,和他初中剛剛考完數學之後,班主任一臉嚴肅地把他拉到教室外,告訴他父母出了很嚴重的意外時的感覺一樣。
“怎麽了?是諶修圻出事了,還是NX9的後續研究出事了?”
“是諶修圻!今晚的任務失敗了,A市突然來了一個厲害的高乾,幾乎這次出任務的人都死了,諶修圻還在急救。”
魏安棠聽不清後面的話了,丟下手裡的工作就往分基地趕。
只要不是傷到致命點,諶修圻死亡的幾率很小,但是萬一呢?萬一......
魏安棠雙手插進發間,助手這個時候才發現,原來魏安棠已經有了那麽多白發,眼底也閃過一絲不忍。
魏安棠和他們不一樣,他從來就沒得選,從來都是被逼無奈,而他們,是真的惡。
助手歎息一聲,只有這個叫魏安棠的頂級研究員,能夠喚醒他心底為數不多的善念。
“您也不用太擔心,NX9的藥效有多霸道,您是最清楚的,會沒事的。”
魏安棠什麽都聽不見,滿腦子都只有那天聽說爸媽出事,從學校騎著自行車,一路趕到醫院,坐在手術室前。
這次,又要經歷一次從等待到失望,從失望到絕望的感覺嗎?
助手會那樣說,只是因為他把諶修圻當做機器,當做試驗品,當做機器傳輸出來的冰冷的數據提供者。
而他不一樣,他跟他們不一樣,他是人,正常的人,他也把諶修圻當做人,更把他當20歲的孩子看待。
車開到分基地時,魏安棠腿軟到差點下不來車,只能靠助手扶著,一路往手術室趕。
幸好,諶修圻沒有讓他再次感受到那種絕望,等他到手術室前的時候,手術已經很成功地結束了,諶修圻剛好被推出來。
隻微微側目就看到了魏安棠,他似乎想對魏安棠招招手,但他的雙手都中了彈,根本抬不起來,他隻得彎了彎眼睛,對魏安棠笑了笑。
人被送進重症監護室之後,魏安棠換了專門探視的無菌服,坐到了他的身邊,護目鏡上全是水霧,還有水珠。
諶修圻眯著眼細細看了才看清,那不是水霧,是眼淚。
那樣多的眼淚,多得好像可以把他淹沒。
魏安棠實在停不下來了,這麽多年的難受,都在看到諶修圻的笑時消散了,只剩下後怕和委屈。
淚眼模糊中,他看到諶修圻嘴巴動了動,他湊近了才聽清,是四個字。
“我回來了。”
諶修圻本意是想安慰他,我活著回來了,你就別哭啦。
但是效果不盡如人意,魏安棠哭得更厲害了。
好像十幾歲時的遺憾和奢望都成真了。
當初,十幾歲的他坐在手術室門口,嘴裡念念叨叨祈禱了百遍的平平安安,變成了海間漂浮的泡沫,將他那些奢望都打成了碎片,揉成了長達幾十年的噩夢。
如今終於有一個人,在相似的情境之中,成全了他的遺憾,達到了他奢望的幻想,對他說出了當年他幻想的四個字:“我回來了。”
諶修圻這次修養了很久,魏安棠也就陪了他很久,他的工作基本上已經完成了,只是給諶修圻做的解藥還差了一步,怎麽都達不到想要的結果。
魏安棠翻看了最初的數據報告,諶修圻的基因報告,發現這個人和自己的基因適配度也很高,也就是說,魏安棠本身也是試用NX9的良好容器。
只是現在用自己試藥,被組織發現的可能性太大,絕對不能聲張,為了提高諶修圻注射解藥後的成功率,魏安棠偷偷抽了自己的骨髓,做成了融合劑——解藥和諶修圻之間的融合劑。
如果說注射這支並沒有任何機會被試驗成功率的藥,是從一座看不清高度的懸崖上跳下去,那麽魏安棠願意自己在下面,給諶修圻做緩衝。
“你最近太辛苦了,來歇會兒吧?”
諶修圻拉著魏安棠冰冷的手,幼稚地把他的手塞進自己後脖子裡,給他暖手,自己卻被凍得一激靈。
“你好好歇著就行,我就做做研究,不是什麽玩命的事情。”
諶修圻一聽這話就不高興了,抱著魏安棠的胳膊不撒手,“你做起研究來這麽玩命,要是猝死了,我怎麽辦?”
“你愛怎麽辦怎麽辦,好不好?”
魏安棠笑著捏了他的臉,諶修圻耍賴皮地拉著他一起窩進被窩,“你真的太辛苦了。”
兩人面對面躺在一起,諶修圻帶著薄繭的手輕飄地在他眼底的細紋上遊走,“太辛苦了。”
“還好,這麽多年都習慣了,也可能是我自己顯老呢。”
“瞎說,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隻覺得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了。”
魏安棠笑了,捏著他的手,故作不在意地說道:“小孩子家家,哪裡明白什麽美呀醜啊?”
“怎麽不明白?我就覺得你好,也不是全因為漂不漂亮。”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