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安棠摸著他的眼,突然沉默了,最近已經越來越危險,距離警方找到這個研究基地,已經是早晚的事情了,他必須快點將解藥偷帶出來,給諶修圻注射。
一旦警方介入,組織一定會啟用毒藥殺了諶修圻。
毒殺失敗也一定會有後招。
當然,如今知道組織內幕的他,也難逃一劫,只是他唯一的念想就是不希望諶修圻出事。
諶修圻眯著眼任由他摸,“你是不是很喜歡我的眼睛?”
“嗯?怎麽這麽說?”
魏安棠沒想到自己一直藏著掖著的心事,就這樣被諶修圻戳破。
“因為你看我眼睛的樣子,早就出賣你了。”
他說著這話就笑了,那深海一樣的眼睛,彎成深夜天幕上的新月,像是星河墜入大海。
像是落到海裡的謫仙。
“我家原先在海邊,我小的時候,我爸傍晚就會帶著我去海邊挖臥沙的螃蟹,走在沙灘上,海風吹來的不止是大海的腥鹹,還有我媽媽做飯的香味。”
魏安棠說著也笑了起來,曾經對他而言很痛苦,不敢觸碰的美好回憶,如今跟諶修圻說起來,都回歸了當初快樂的滋味。
“螃蟹?和書上那樣,長著大鉗子?會夾你嗎?”
“會,可疼了,有時候會夾掉一層肉。”
“那你會帶我一起去抓螃蟹嗎?”
“嗯......要是有機會,要是你乖乖聽話,我就帶你去。”
“除了螃蟹,還有別的嗎?”
“有啊,好多呢,運氣好的時候,可以抓到好多,一大桶。”
“你還是沒說有什麽啊。”
“說了你也不知道,那些小玩意兒都千奇百怪的,自己看見才有意思。”
“你說說嘛,我想聽。”
“唉,有蟶子,還有貓眼螺,小海星,螃蟹也有好多種,長得都不太一樣,說不完的。”
......
魏安棠說了很多,諶修圻躺著躺著就睡著了,他也就忍不住眯了一會兒。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突然聽見諶修圻嘟囔了一句:“你怎麽不說了?然後呢?”
魏安棠笑著摸摸他的臉,見他眼睛都沒睜開,“你都睡著了,還要我說啊?”
“要的......還有呢?我提前知道知道,就不會被夾到了......”
說完這句,他徹底睡著了,魏安棠撐著腦袋,描摹他精致的五官。
要是諶修圻沒有被抓到這裡來,他的爸媽肯定會非常疼他,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
誰有這樣可愛又漂亮的孩子,都會這樣。
哦,也不是,只要是自己的孩子,可不可愛,漂不漂亮,都會是爸媽的心頭肉。
魏安棠搖了搖頭,掀開了被子,最後摸了摸他的頭髮,很長了,已經到脖子了。
他得回去取藥,每次出來帶的東西都是限定了量額,拿完了就得返回去二次安檢。
這次安檢的時候,安檢員格外地嚴格,盯著魏安棠的黑色工具箱,翻了一遍又一遍。
“怎麽又帶了兩支針劑?”
“零號檔案的情況不太穩定,加大了計量。”
幸好這些東西本來就只有內部人員最清楚,安檢員將魏安棠說的話記錄在案之後,就放他過了。
魏安棠拎著黑色工具箱,步伐平穩地離開,心跳卻有些不正常。
通過安檢員的態度,他隱約察覺到一絲危機。
要麽是他和諶修圻暴露了,要麽是組織,徹底暴露給警方了。
魏安棠細細思量,最後將二者的結果化為一談,心裡才舒坦了。
不管是誰先逮著他們,他們都只有兩條路,一起活,一起死。
但是魏安棠現在還會緊張,就是因為他還在想著第三條路。
諶修圻靠坐在病床上,接受組織的檢查,他的心跳也不太正常。
很快,魏安棠推門進來,換下了給諶修圻做檢查的研究員,塞給了諶修圻一顆白色軟糖,是解藥之一。
很甜,很香。
他們的心跳平和一些了,魏安棠給他做完準備工作,還得再等一個小時,才能注射解藥。
這一個小時是探視時間。
也就意味著,魏安棠給他注射完解藥之後,諶修圻將一個人強裝沒有任何異常,熬過接下去的痛苦。
魏安棠呼出一口氣,摸了摸他打卷的發尾,掏出了一直貼著心口的東西。
諶修圻瞧見他遞來一塊小東西,捏到手裡一看,是一塊懷表。
一塊永遠停在8點的懷表。
“這是我爸買給我保平安用的,你帶著,我走了放心。”
諶修圻捏著那塊表,左看右看,眼裡有點水光,像個第一次收到禮物的孩子。
“我買不了東西,身邊也沒什麽東西能給你,就這塊表了,你拿著我好安心。”
“沒事,等我以後送給你。”
魏安棠單手捧著他的臉,揉他臉上的軟肉,心都化成一攤濃湯。
要是真的能有以後,要是真的能......
他真的很想帶諶修圻去海邊,去他曾經的家,給他做一頓家常飯。
諶修圻明顯很興奮,很高興,將那塊壞了的表也貼在心口放著,“真好,以後照著這個給你弄個一模一樣的,這樣我們一人一塊。”
魏安棠應下他的話,諶修圻嘰嘰喳喳地說了很多,他都一一應下,隨即打開了黑色的工具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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