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自己綁定的不是農作系統,這點分寸它還是有的。
“帶月荷鋤,夕露沾衣。”這種閑趣畢竟是要有溫飽基礎的,如果連飯都吃不起了,還談什麽高雅之趣。
寧惜熟練地報了個名,虛擬線上菜園就保留到打卡頁面了。從此便可以邊擺攤,邊照看土裡的莊稼了,一舉兩得,何樂不為?
第九章
小半月過去,寧惜每天都勤勤懇懇地打卡收集水滴,菜地裡的種子都發芽了,綠油油的菜苗破土而出,不僅長勢良好,並且比其他農戶家的莊稼長得還要快。
這還多虧了她前幾日在城裡擺攤的時候,每每有回頭客光顧,她都要笑臉嘻嘻討人家一句好評。
清晨,火紅的旭陽下,雞鳴聲叫醒了整個晉元村,新的一天又一次來到。
老父親生病的這半個月,寧惜一貫起得早,今日稍稍晚些,去柴房把粥熬上,才推開柴扉,去攪合米糠,玉米等粗糧,給已經在圍欄裡亂叫亂跳的雞鴨鵝,熟練地做了一頓美味的早餐。
剛捧著盆子轉身回來,地壩上卻突然多出來幾根粗壯的竹竿。
寧萬海正搬了一根小板凳,坐在旁邊,手裡提著彎刀,專心致志地劈開竹子。
“嘩嘩嘩”青竹裂開的聲音,在這麽一個寧靜的早上顯得有些突兀。
寧惜走過去,擔憂地蹙眉:“爹你舊病剛好,怎麽一大早起來就忙活這些啊?”
她前日就看到老父親偷偷摸摸在傍晚的時候,劃竹子,削薄片長條,可以用來編背篼,和籃子等日常木質農家適用品。那時,寧惜就有些生氣了,苦口婆心地勸他保重身體,不要太過勞累,這些背簍,簸箕根本賣不了幾個錢。
哪知今早又撞見了,就好像有的人吃慣了苦,但又不知道吃苦的意義是什麽,索性吃更多的苦,來緩解這種無知的焦慮,而不是想著變法革新,探索新的機會和方法,並且還不懂得“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的道理,只是把身體當作廉價的本錢,一味逞能倔強。
“閨女啊,你不要擔心了,我的病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沒啥大問題,你可放心吧,爹這身子骨,可還能再吃兩年苦哩。”
寧萬海樂呵呵笑道,手裡還有條不紊地理著竹條。
果不其然,他還是給寧惜一本正經地宣揚了“吃苦論”。
寧惜有些無奈:“可是……”
“我知道你們姐妹倆是為我好,可是我這人是好的,總讓我閑在家裡什麽都不做,憋也憋得慌。這個年紀就在養老,吸女兒們的血,會被同村人笑話的。”
怕寧惜生悶氣,他又小心翼翼地解釋了一下。
寧萬海以前是晉元村有名的木匠的徒弟,村裡好多人家裡的板凳桌子,竹背篼都是出自他的手,手藝人往往不怕忙,而是怕閑。
叫這樣的人認認真真閑耍一天,他是受不了的,心裡老會有股焦慮,生怕手藝生疏的焦慮。
怠慢不得的一雙手,其實是本分過頭了。
知道自己爹老實,再不濟,這一心一意的工匠精神也讓寧惜無法再咄咄相逼下去。
她歎了一口氣,道:“那好吧。不過不要編太久,坐一會兒就要起來活動一下筋骨,不然腰傷又得複發。”
一聽這話,寧萬海立馬笑眯了眼:“放心。老頭子我有分寸,不然讓我的小丫頭擔心的,不信你看,我這還能左右扭兩圈兒呢。”
他站起來,左右擺動腰部,身子骨靈活得跟年輕人一樣。也沒見他像上次一樣的滿臉病色,寧惜這才神色緩和些。
“好好。那你老人家就慢慢倒騰吧,別累著就好。”
“誒。”寧萬海複又坐下,撿起手裡的活兒,悠閑地跟寧惜嘮起家常:“惜丫頭啊,你上次買的那膏藥還真是有用,我這都多少年的頑疾了,還被貼好了,真是神了。”
聽到這話,寧惜眨了眨眼,雲南白藥特製級的風濕膏,當然非同小可。
她熟練地脫口一番早已備好的說辭:“那是,幸虧我當時有遠見,見那江湖郎中妙手回春,自有一番本事,何況藥材還那麽便宜,果斷買了許多。”
“那他現在還在城裡賣膏藥嗎?”
“沒,沒有啦啊。賣完就走了啊。”
搓了搓手,寧惜大有想要提步逃走的欲望。
“哦。那還有點惋惜了,本還想給他送點菜什麽的,謝謝他嘞……”
寧萬海突然遺憾起來。寧惜愣了愣,平靜道:“爹你真是個老好人,我們又不是白拿他的藥,給了錢的,送什麽禮啊……”
“哎,碰上個正經救人的江湖神醫不容易,人家出門在外,禮輕情意重嘛。”
這麽一說,寧惜倒無法反駁了,人最純樸也不過如此了吧,恩重於山,可記掛數載,難怪有時候聽人一句謝謝,再心情不好的臉色,都會突然明朗起來。
只可惜他該感謝的是自己,而不是什麽江湖郎中。
眼裡不禁有點微微喜悅和自豪,寧惜彎了彎唇:“是啊。若是以後我還在青州城裡碰到了這位老先生,我一定請他來我們家吃飯。總行了吧?”
承諾一說完,寧萬海更高興了,連連點頭,眼中流露出讚賞之意。
“丫頭,我知道你長大了,懂事了。這段時間我生病,你還能照顧好妹妹,把家裡打理得巴巴適適,辛苦你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