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咱們還有很長一條路要走呢。爹……鍋裡還熬著粥呢，我先進去看著了啊。”

　　匆匆斷了話語，寧惜怕說地多了，就露餡了。

　　雖然她也想找一個合適的時機，跟家人坦白。這樣就不用這麽辛苦地偽裝錢的來路，各種各樣的東西的來源，她相信老父親是善良的，妹妹也是天真的，都不會害她。

　　*

　　三月尾聲，春水瀲灩。

　　農人們忙著翻新水田，趕緊插秧。勤快點的，幾畝地都已經變得嶄新養眼了，一行行，一列列的青秧，排得整整齊齊。

　　所以街上的人流量變得更少了，加之在外面擺攤，根本沒有城中有鋪子來得容易，比如某天去晚了，好攤位就被別人佔了，無法固定位置，某些回頭客找不到她，就拂袖回家了。

　　加上這農貿區，都是些普通百姓，或者出門采購的丫鬟奴才，平時錢財寥寥，嘴饞歸嘴饞，大多數人還是沒有過多的錢拿出來買零食的，有好幾次，寧惜都錯認為路過的熟人要掏腰包買了。

　　萬般都不易，生意越來越秋，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連平日最愛嬉鬧的寧萌，眼下也無聊地蹲在旁邊，看著街上人來人往，思緒早已紛飛在外。畢竟太閑了，她都不用幫寧惜收錢。

　　“哎。”寧惜估摸著也不會有人來買了，歎了口氣，她開始收拾包袱：“萌萌醒醒，咱們回家吧。”

　　“嗯？可是姐姐，還有這麽多點心沒賣呢。”

　　“這幾天，他們都吃膩了，不會再來啦。走吧。”

　　包袱已經被打包好了，寧惜提了提沉甸甸的袋子，想著還要拖著它走這麽一段遠路，頓時覺得心累。

　　心裡冒出了一個新想法：要是能買輛小電瓶車就好了，載回去，可多輕松啊。

　　腦子裡已經浮現出自己騎著小電瓶兒，聞著春天的花香，聽著布谷鳥清脆的鳴叫，身旁青山綿延而過，在鄉間小路上，一身輕松，肆意狂奔的場景了。

　　“姐姐，姐姐……有人來買東西啦！”

　　寧萌已經搖著她的肩膀，喊了好幾次，都不知道她在想什麽，那麽開心，還沒回過神來答應她。

　　眼看攤前的買主都有些嫌棄了，她又扒著寧惜的耳朵，大吼了一聲：“姐姐！來錢啦！”

　　“啊啊？”

　　耳膜一陣刺痛，寧惜張牙舞爪地醒過神來，望著寧萌：“小丫頭，你喊什麽呢。大驚小怪的。”

　　“姐姐，這位老爺爺已經等你很久了。”

　　寧萌撇撇嘴，指了指眼前的灰衣老頭。

　　寧惜正色望過去，打量了一下，這老頭穿得整齊，戴個帽子，眼神中透著一股算計的精明，正對她擺著笑臉。

　　“請問，你要買什麽？”寧惜淡淡問了一句。

　　那老頭沒說話，只是笑著，從衣袖裡拿出一袋碎銀，捏在手裡，仿佛無聲暗示著什麽。

　　第十章

　　寧惜與那老頭對視半晌，望著他在自己攤前故作高深半天，也不知要幹啥，索性又開始悉悉索索動作，收拾起包袱了。

　　莫管家一看她是那種直性子，緊張地嗆了一句，急忙說明來意：“小老板，小老板，你且稍等下。我來是要跟你談一筆大買賣的。”

　　早說不就得了，浪費我回家吃飯的時間。寧惜在心裡白了他一眼，面上卻擺出“顧客至上”的巧笑：“那老人家，您要買哪樣呢？買多少呢？”

　　莫管家理了理衣襟，神色又莫名地自認為高貴起來。

　　寧惜撇撇嘴，雖然看他一身行頭，確實不像出沒這窮街破道的貧民百姓，倒是有點大戶人家管家的氣派，但也不至於這般高高在上地鄙視吧，搞得好像他來買點東西，就是對自己多大賞賜似的。

　　可是目前的確有些存貨滯銷了，好漢不吃眼前虧，先聽聽這老頭要怎麽說。寧惜又擺出了和善的笑容，仔細傾聽他的訴求。

　　“咳咳。小老板，早就聽說你這裡賣了幾種特殊的點心，很受歡迎。生意這麽紅火，為什麽不賣到城裡去呢？”

　　挑了挑眉，莫管家精打細算地眼神匆匆在她的小攤上一掃，嘴角藏著一點試探意味的冷笑。

　　寧惜沒什麽好顧忌的，大方承認道：“哎。不瞞您說，城裡租費太貴，像樣的鋪子更是少之又少，我這小本生意，一沒法跟城中經驗老到的商家競爭，二是初來乍到，不懂行情，怕撞上什麽禍事，一百個腦袋都不夠砍的那種……”

　　“哦。原來是這樣……”莫管家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

　　“那現在我給你一個不用進城，就能暴利的機會，你看要不要考慮一下呢？”

　　“什麽機會？”寧惜有些期待了。

　　莫管家一如既往，戰術性微笑：“這機會可不好得哇，不用你風吹日曬地擺攤，你也不用為找不到合適的商鋪煩惱，就可以輕易賺到同樣多的銀子。”

　　那你倒是說啊！聽得我心裡癢癢。寧惜皮笑肉不笑地應和了兩聲。

　　莫管家似乎醞釀地差不多了，慢吞吞打開錢袋，說道：“我呢，是翠玉樓的管事，我家掌櫃的，聽說了你這裡的點心特別受歡迎，老少皆宜，特地派我來買些回去，嘗嘗口味……”

　　“那成啊，你家掌櫃要多少啊？”寧惜笑著應下來，手腳麻利地開始弄手提袋，準備給他裝貨。

　　莫管家嗤了一聲，才道：“全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