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知道是你,倒是認錯啊!”
寧惜把刀懸在她頭上,冷冷翻了個白眼。
“我……我有罪,我對不起寧家姐妹,我不該打她們,罵她們,我不該鬼迷心竅,想賣了你們賺錢……”
楊氏邊說,邊猛扇自己耳光,生怕不夠賣力,寧惜就瘋狂地砍他。
還不待寧惜表態,院子門口突然傳來一陣雷霆的咆哮。
“毒婦!”
“你……你竟敢如此對待我的女兒們!”
尋聲望去,門都被踹飛了,慘兮兮地被暴力一腳踢倒在地。
一個穿著粗布短衫,臉容瘦黃,怒氣衝衝的中年男子正一身火氣地站在門口,身後還有一幫閑來看戲的同村人。
憑著對原主記憶的回溯,寧惜終於想起眼前之人是誰。
這就是寧家姐妹的父親寧萬海。前幾年親母病逝,已經給這個小家平添悲傷,壞事卻接踵而至,京城新政,徭役賦稅皆是翻倍,寧家沒有男丁,寧萬海隻好被叫去服役。
只是那時寧惜兩姐妹年紀尚小,怕自己走後,她二人孤苦無依,無人照顧。無奈之下,寧萬海隻好找了村西的媒婆,娶了後娘,托她好好看護下自己的女兒,甚至不嫌棄她帶來的拖油瓶兒子。
可萬萬沒想到,自己出遠門的這幾年,這惡毒的女人不僅心腸歹毒地打罵她們,還做出如此喪盡天良的醃臢之事。
看著多年未見的女兒近在眼前,卻是滿眼的謹慎防備,寧萬海萬般後悔,頓時老淚縱橫,啞聲喚道:“萌丫頭,惜丫頭,爹回來了。”
寧萌率先紅了眼眶,焦急地跑上前,抱住他大哭:“爹爹回來了,萌萌好想你。”
寧惜的腦海中多多少少有點原主的記憶,此情此景也不由心生感慨。
“爹。”她一出聲,嗓子就澀澀的。
一家三口團團圓圓,門外看戲的眾人開始指指點點起來。
“嗨喲,真不是人!苦了這倆孩子咯!”
“就是。以前我路過他們家的時候,就聽見這毒婦的罵聲,真是難聽……”
“寧大兄弟,你不能放過這壞女人,這麽欺負兩個女娃,簡直沒人性……”
“報官,必須報官,把她抓起來,太壞了!”
……
剛才寧惜與楊氏的對吼,都被門外的人聽見了,眼下算是楊氏主動認罪招供了。
寧萬海安撫了下兩女兒,取過寧惜手中的刀,冷冷站起身,走向不斷往後縮的楊氏。
寧惜在身後看著,老父親提刀的手都微微顫抖,青筋暴起,可見是憤怒至極。
楊氏嚎啕大哭,被嚇得說話都哆嗦:“當,當家的……我,我真沒做對不起你的事,都是這,這兩姐妹不懂事,我才說了她們幾句啊……”
“真是死性不改!”寧惜聽她還在狡辯,低聲罵了一句,心生一計,遂趁人多眼雜期間,將肩上的包袱取下,將裡面的喇叭藏在角落裡的籮筐裡,點開外放。
從她被楊氏堵在門口的那一刻,她就已經點擊了錄音按鈕。這東西本來是她用來沿街賣貨時用的,不用一直喊價,還能吸引注意,沒想到用在這個地方了。
眼下整個院子裡都回蕩著楊氏起先認罪的話,這下,她可再沒有辦法反駁了。眾人聽見這些聲音,卻又找不到哪裡發出來的,還以為是天神顯靈,看不下去發怒了,全都迷信地埋怨楊氏母子作害晉元村。
寧萬海恨不得一刀劈死她,好在村裡人還是有冷靜的,衝上來攔住他,勸他理智些,把人送到衙門去立案。
晉元村的村民都很熱心,恨透這種壞事,有人已經取來繩子,將楊氏和她兒子五花大綁了。
寧惜看著他們一番折騰,即將把人抬出去,便趕忙上前:“大家等一下。”
她站在一旁,冷冷問楊氏:“我娘的玉鐲呢?你藏在哪兒了?”
寧萬海一聽這話,又是怒氣騰騰,暴躁質問:“你還敢動明玉的嫁妝?你真是不要臉!”
“快說!”寧惜耐心都快被耗光了。
楊氏眼看又要挨頓毒打了,才吞吞吐吐回道:“沒有了……早就當掉了……”
寧惜捏緊拳頭,耐住脾氣繼續詢問:“死當還是活當?”
“死當,死當……”
“錢呢?”
“沒了,都花完了……”
第六章
惡毒後娘被“保送”官衙之後,寧家小院兒也蕭瑟下來,看戲幫忙的村民紛紛離去,隻留久別重逢的一家三口,在草屋下灑淚相擁。
寧萬海自知愧對兩個女兒,一時老淚縱橫,抬著滿是老繭的手狠狠抹淚,潰不成軍地哽咽著聲音懺悔。
寧萌年紀小小就吃了許多苦,眼下有人撐腰,更是覺得心裡委屈,抽噎得上氣不接下氣,寧惜在一旁輕輕地拍著她瘦弱的小肩膀,耐心安撫。
雖然這場景有些催淚,她心裡也不大好受,可畢竟是穿越來的,多的還是旁外人的理智。
兩下安慰住了寧萬海,一家子開始收拾殘局。
堂屋裡,滿地都是灰塵,一看就是很久沒人打掃過了。寧惜兩姐妹常常被關在偏房睡,都沒見過像這樣亂的狗窩。
捂著鼻子,寧惜把後娘睡過的被褥給扔出了屋子,上面都已經有了泥垢,散發著一股酸臭味。
寧萬海雖然也惡心這味道,可畢竟這個家現在已經被兩個吸血蟲掏空了,暫時沒錢換新的,或許洗洗還能將就用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