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比他爹還更狠,從小被鄙棄,被指點,又有著缺陷,原身自卑自厭到了極點卻又強撐著,現在又在更弱小的官關風身上發泄了出來。
關風到他家還不到一個月就瘦得皮包骨頭了,身上還總是帶著青紫的傷口,比起剛被撿到時雖然蒼白但仍能看出幾分顏色的樣子來,簡直就像一根枯柴,隨時都會斷裂。
按了按因為心緒起伏又開始一跳一跳的額角,吳景晨長出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那個人渣對哥兒也有心理陰影,把人家撿回來還沒有佔過關風的身子,那現在一切都還有補救的機會。
想了這麽久,吳景晨也攢了點勁兒,換了換撐著胳臂坐了起來。剛剛在又涼又硬又坑窪的地上躺了半天,背快要疼死了。
虛瞟了一眼抱緊膝蓋恨不得把自己縮得看不見的人,吳景晨扶著木板床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
看著床角一小塊已經乾涸的血跡,吳景晨頭更加疼了起來。“你幫我……”
話還沒說完,吳景晨就看到牆角縮著的一團更往裡靠了靠,然後他原本打算讓關風去村口請郎中的話只能噎了回去。
艱難地眨了眨眼睛,吳景晨摸了摸懷裡僅剩的幾個銅板,捂著腦門踉蹌著頭也不回的就出門了。
娘的,再不去找大夫,說不定他們兩個都要活不過今天來。
透過沒有關緊的房門,從吳景晨醒來就一直埋著頭的男人終於將臉從膝蓋上抬了起來。望著那個努力保持腳步平穩的身影,深邃黝黑的眼睛裡掠過一抹暗芒。
真可惜,還以為不用自己動手就可以解決掉這隻臭蟲的。
捂著肋骨坐到斷了一個腿的凳子上,舒展了下蹲了太久又酸又麻的腿,關風撫著昨天被一巴掌打裂的唇角,緩緩笑了起來。
舔了舔嘴角因為笑容扯動而流出的腥甜,關風笑容愈發燦爛。
希望臭蟲殼子裡的那個東西能夠有趣點吧。
吳景晨可不知道他以為的小可憐在他走後腦海裡浮現了什麽可怕的念頭,他現在就一個想法——這破地方也太偏了吧,走了這麽久還連個人影都看不到,想找人扶他一把都找不到。
不過想到原身在村裡的名聲,吳景晨又默了。
算了,沒人就沒人吧。要是遇上一個原身得罪過的人趁自己現在受著傷給自己一下子,那可能就真的再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一路走一路喘,等吳景晨終於走到村裡唯一的郎中家門口時,感覺自己剩下的半條命也快要沒了。
一屁股坐在人家門口的石階上,抓緊大喘了兩口氣,吳景晨一邊拍門一邊喊,“二爺爺,二爺爺你在家嗎?快救命啊!”
失血加上體力流失,吳景晨聲音嘶啞,手上的動作也有氣無力的,還好吳郎中家院子也不大,很快就有人聽到動靜出來看了。
來人正是吳郎中,村裡唯一的郎中,同時也是原身出了五服的親戚,只不過村裡都是一族的,掰扯掰扯還能算出來吳景晨該叫吳郎中二爺爺。
不過原身一般只會老頭老頭的叫,讓村裡的老人氣得吹胡子瞪眼。
“晨小子?”農戶人家沒那麽多規矩,一般有人在家時大門都不關,所以吳郎中一走近就看到腦門上破了一個大洞,面若金紙靠在自家門上的吳景晨,頓時心裡就一咯噔。
壞了,不會是這個殺才終於要對村裡下手了吧,這是要訛上我家了?
“你這是怎麽了?怎麽頭上這麽大一個傷口?”想是這麽想,但眼看吳景晨氣都要喘不上了,額頭上的傷口也不像假的,想到到底是親戚,吳景晨小時候還給他抱過,吳郎中還是咬牙靠了過去。
“二爺爺,我昨天喝醉了不小心把頭磕到床棱上了,您快幫我看看這傷口還有沒有救!”強忍著眩暈感說完,吳景晨就又昏了過去。
看著倒在家門前臉上血還沒擦乾淨的吳景晨,吳郎中認命的歎了口氣,捋了捋花白的胡須,招手示意站在廂房門前的老伴幫忙把人抬進家裡去。
“你就是爛好心,這混子就是知道你心軟才敢暈在咱們家門口,到時候一分錢撈不著說不定還要惹一身騷……”吳郎中的媳婦不情不願的挪了過來,一邊搬人一邊發牢騷。
吳郎中聽著不敢反駁,隻囑咐出來看情況的二兒媳婦趕緊去地裡把兩個兒子都叫回來,到時這混子醒了要是賴在他們家了還有個幫手。
吳景晨剛出門的時候還是早晨,等再次醒來日頭已經升到了正中央,房間外面傳來陣陣食物的香氣,引的吳景晨的肚子咕咕叫了起來。
揉了揉餓的腸子都要攪在一起的肚子,吳景晨又摸了摸腦袋。
臉上的血已經被擦乾淨了,傷口也包上了乾淨的布條,應該還上了藥,傷口感覺清清涼涼的,疼痛緩了很多。
坐起身,吳景晨想出門回家又止住了腳步。人家家裡正在吃飯,他出去了不管願不願意都要管他一頓飯,平白惹人不高興。
而且,關風的傷也應該讓二爺爺幫忙看看了。就是這藥錢,吳景晨苦笑,不知道二爺爺願不願意讓他賒帳了。
咽了咽口水,吳景晨坐到桌邊給自己倒了杯涼水打算先灌個水飽,等吳郎中一家吃完飯再出去好好求求吳郎中。
不管能不能賒到藥他也一定要求吳郎中幫忙去看看關風,那孩子被原身個人渣打得渾身是傷,又吃不飽穿不暖地乾活,說不定內髒都傷到了,必須得這個醫生看看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