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間把床上臭了的稻草清理掉,吳景晨再出來時院子裡已經沒人了,旁邊的廚房裡則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吳景晨松了口氣,看來不用他做飯了。就他的水平,估計也就燒個熱水還可以,要是做飯,不好意思,美食視頻鑒賞家不適合乾這種事。
吳景晨放松地走出門,還沒走多遠就看到一個人影往這邊過來。定睛一看,好像是吳郎中家的二孫子,吳郎中走的時候說會給關風送藥來的二哥?
等人走近,果然是吳郎中的二孫子吳奎,手上還提了三包藥,臉上一副吳景晨欠了他八百兩銀子的表情。
不對,自己現在好像就是欠他們家很多銀子哦。
拎著三包藥,懷裡還揣了一瓶外敷的金瘡藥,吳景晨愁的晚上想多吃兩碗飯。
怎麽辦,才穿過來的第一天就變成負翁了呢。
第七章 放你自由
吳景晨本來想和吳奎客套一番,誰知道吳奎把藥遞給他之後狠狠剜了他一眼就轉身離開了,這一句話都不想說的樣子,將村裡年輕一輩對吳景晨的厭惡表現的淋漓盡致。
吳景晨朝著吳奎背影喊,“二哥,你幫我轉告二爺爺,我一定會賺到錢把藥費結給他的,讓他不要擔心。”
吳奎頭也沒回,估計把吳景晨說的話當個笑話聽了。
吳景晨聳了聳肩,也不去撿稻草了,提著藥就往回趕。
看來融入吳家村的第一步,不僅要賺錢,改變村裡人對他的印象也刻不容緩啊。
原身雖然在村裡普遍都有著壞名聲,但在年齡差不多的年輕人中,那卻是看到原身這個人都要避得遠遠的還要吐口痰壓壓晦氣的。
原身和這些從小一起長大本應感情深厚的小夥伴們,可謂是積怨已久。
從原身的娘卷了家裡的錢和情郎私奔後,原身家在村裡就變成了一個笑話。以前看吳家日子過得紅火眼紅的人更是在人後添油加醋,若不是顧忌著吳屠戶人高馬大,還有一把子力氣,又是沾親帶故的,閑話怕是還要傳的更難聽。
大人還要臉面,知道害怕,但小孩子卻沒有明辨是非的能力,在家裡聽多了閑言碎語,又見到以前總是喜歡欺負別人的原身現在灰頭土臉的,還變成了結巴,就抓住機會在原身身上找回場子。
殊不知,孩子們單純的惡有時候卻最為傷人。原身便在日複一日的欺負與作弄中開始了思想的轉變,從此從一個稍微熊但心理還算健康的孩子逐漸往一個自厭又極度敏感的方向轉變,而以更激烈的方式反擊回去就是他自保的手段。
原身那以後就變成了一個刺蝟,見誰就刺誰,而且這個刺蝟還在逐漸變臭,時不時的還要隔老遠惡心你一下。
所以,漸漸的,本來和原身毫無瓜葛的人,比如雖然臉臭但心地和吳郎中一樣好的吳奎吳二哥,就曾經因為在吳家地邊上采了一顆常見草藥就被原身揪住反反覆複罵了好幾次,然後結下了梁子。
這吳景晨,以前就是個瘋狗嘛!逮誰咬誰,不分好賴,能安安穩穩長這麽大,死了還找到個冤大頭幫忙收拾爛攤子,真是好命。
又在心裡把原吳景晨吐槽了一番,吳景晨回家時天正好黑了下來,和正屋一樣四面漏風的廚房裡,正閃爍著橘色的火光。
把藥放好,吳景晨溜達到廚房裡,“做了什麽飯?”
吳景晨問的純屬是一句廢話。牢牢抓著家裡錢糧的是原身,家裡還有什麽沒有比他更清楚的了。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家裡應該就剩下兩把糙米,兩斤從隔壁村李豐家蹭飯時順便順走的黃豆。
李豐是原身臭味相投的混混哥們兒,不過李豐比他要混得好,畢竟李豐父母都還活著,又只有他一個獨子,所以不管李豐再混帳也還能吃到一口熱乎飯,有時候還能接濟一下原身這個兄弟。
其他的除了中午吳郎中給的兩斤米以外,就只有關風每天去後山上摘的野菜了。
問這一句,只是想讓關風習慣和他交流,為以後的開導工作做準備罷了。
畢竟,若是治不好關風,不能把關風好好的送回家或者找一個好歸宿,那吳景晨就沒辦法安心掙錢娶新媳婦了。可以說,任務非常艱巨。
“我在煮野菜粥。”關風坐在小板凳上盯著火,過了片刻回答道。
“可以,兩個病號就應該吃得清淡點。”吳景晨抓住趕緊搭話。
“嗯。”這是關風的回答。
然後又等了許久,關風再也沒出過聲,空氣裡充斥著一種微妙的寂靜。
想了想,吳景晨決定單刀直入。
“你家裡還有人嗎?”
又是一陣沉默,在吳景晨打算再接再厲的時候,關風又慢一拍回答,“沒有了。”
小孩兒的話說得很冷淡,但火光映射下,吳景晨分明看到關風蝶翼般的長睫劇烈扇動了幾下,泄露了主人不平靜的內心。
吳景晨心一軟。這就是一個擱現代還沒成年的孩子呀,可是他已經遭了這麽多苦難,讓吳景晨都想揉揉那看起來就很柔軟的長發給予他一些安慰。
“那你還有什麽親戚嗎?可以照顧你的那種。”
“也沒有了。”小孩雙手抱著膝蓋,臉躲藏在火光照不到的黑暗裡,顯出一種脆弱的氣息。
“你問這些幹什麽?”
這一句帶著明顯的不信任和警惕,,讓吳景晨啞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