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之前好像不一樣了?”吳景晨還沒找到下一個話題,關風卻突然反客為主,問起了吳景晨。
聽了關風的問題,吳景晨瞬時僵住,緊張的腦門上都突然冒出細細密密的汗珠。
“哦?我和之前不一樣嗎?那你倒是說說我哪裡不一樣了?”吳景晨空著的手在腿上攥緊,努力保持住面上的平靜,又把球踢回給關風。
冷靜,小可憐一看就沒見過世面,人又心軟單純,連人渣要給他治病都心疼錢,肯定不會往死而複生那裡猜的,不要自己嚇唬自己!
“你比受傷之前溫柔很多,受傷前你才不會管我受不受傷,也不會花大價錢給我看病,只會讓我乾活。還有,也不會讓我吃珍貴的白面饅頭。”關風邊說邊想,說完還點了點頭表示肯定。
吳景晨心裡稍微放松了一點,故意嗤笑一聲,“怎麽,對你好你還不高興?我脾氣好些只是因為今天受傷讓我結巴的病好了,所以想改邪歸正重新做人,這不可以嗎?”
“行了,你安心養傷吧,我可不想我好了之後你卻病死了,到時候人家要是說是我把你打死的,那我到時候在村裡還怎麽做人。”
吳景晨說完,心裡為自己捏了一把汗。這樣說夠不夠渣,能不能把關風糊弄過去?要命,沒想到善良有時候也會成為一種罪過。
關風聽完,一直埋著的頭抬了起來,“是這樣嗎?”清澈如黑濯石的眼眸裡盛著疑惑。
“不然能有什麽原因?行了行了,你先去休息吧,別在這裡礙事。”面對這雙單純無辜的大眼睛,吳景晨感覺心有點點虛,只能趕人防止被看出更多破綻。
“好吧。”似乎是因為知道吳景晨不會再傷害他了,關風也稍微放松了一點點,雖然還是很拘謹畏縮,但比起早上卻算是極大的改變了。
關風站起來,又慢吞吞的往牆角走。
等看到關風前進方向上的一堆稻草,吳景晨猛然想起了一件事。原身那個人渣把病號撿回來不允許人家睡床,隻讓關風去村裡撿了堆稻草在牆角一鋪勉強做了個窩。
草!個廢物真是不把人當人看!關風能堅強地活到現在真是命大。
“唉唉唉,你先等等,你以後就睡床吧,病號睡地上到時候別把我的藥給浪費了。”吳景晨趕緊把人攔住。
關風一僵,背對著吳景晨不回頭也不動。
吳景晨這才想起來關風是個倒霉催的哥兒,現在聽說一個對自己惡劣的男人要讓他睡床,肯定覺得要清白不保了吧。
“咳,床太小了,以後你睡床,我睡地上。”見關風好像還被嚇著不敢動,吳景晨小心地拉著關風的衣袖把人帶到床邊,然後就又傻了眼。
這真的是人睡的床?不是豬窩?
這是一張極其簡陋寒酸的床,而且因為主人的緣故,又亂又髒,床上還有跳蚤,讓吳景晨看得渾身發癢。
“算了。”憋了半天吐出兩個字,吳景晨沒敢看關風,又把人拉出門外。
“你等一下,”轉身又搬了把凳子出來,放在屋簷下把關風按到凳子上坐好,“你在這裡曬會太陽,我去把床收拾收拾。”
轉身的關風不知道,籠罩在暖陽下仿佛皮膚都透著光的關風看著他的背影,眼裡有一抹流光飛速掠過,最後消失在漆黑的瞳仁裡。
吳景晨站在床邊,盤算了一下原身的家底,無奈地歎了口氣。
原身個不成器的,把吳屠戶留下的錢花光後又把能賣的都賣了,現在這個破屋子裡剩下的都是白送都沒人要的破爛,所有的東西都擺在明面上了,一份多的都沒有。
就說這被子吧,就兩床薄薄的破棉絮,一床鋪一床蓋,冬天就把破衣服堆上面湊活著蓋,凍不死人就行。
所以這被子永遠被用著,永遠沒有被洗的機會。當然,原身這種懶人也不會洗,連曬都懶得動手曬。
破墊被下面墊著的稻草都生霉長蟲了,就這樣原身都不願意去扯點稻草換了,也不怕霉味。
翻翻撿撿中,棉絮裡的跳蚤還蹦噠出來了幾個,嚇得吳景晨趕緊跳到一邊。完了,原身身上肯定也有,等忙完一定要從頭到腳好好洗洗。
這種破爛就應該一把火燒了!可惜沒有錢。吳景晨抱著被子苦大仇深。
吳景晨抱著被子出門,屋簷下關風已經被太陽曬得睡著了。頭抵在牆上,半邊俊秀的側臉曬得紅撲撲的,久違地透出點點血色來。
吳景晨輕手輕腳的找出關風洗衣服的盆,把被子拆開,先把棉絮搭在晾衣杆上曬著,又去舀水,打算趁太陽還在趕緊把被罩也洗了曬了。
他實在是不想看到這麽髒的被子了!不僅睡得烏黑泛著油光,還有一股臭味,原主每天到底是怎麽睡著的!
吳家沒錢,被子自然是便宜的土布做的,又厚又硬,洗的時候更是費力,要用大勁才能揉動,換水的時候擰乾更是讓吳景晨累了半死。更別說因為被子太髒要洗好幾遍,換好幾次水,以至於後來吳景晨還大老遠去挑了一次水的事了。
反正,吳景晨光洗被子就洗了快一下午,等終於把兩床被子收拾好,太陽都不暖和了。
揉了揉腰,吳景晨一抬頭就看到關風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就站在簷下看著他,吳景晨動作一僵。
若無其事的把手從腰間拿開,吳景晨道,“我去看看二爺爺藥開好沒,順便要點乾稻草回來鋪床,你要餓了就先做飯,不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