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不知道多久,連鞋子都走丟了,赤著腳踩在嶙峋的山路上,他也不敢停。
生怕停那麽一時半刻,就要被小寡婦抓回去了。
許慕言很害怕,一邊往峰下逃,一邊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他是真的一點都不想哭,掉眼淚只會影響他逃命的速度。
可不爭氣的眼淚,就是止不住地往外冒。
好不容易逃下了峰,天色也快亮了。
許慕言抬手擦著面頰上的眼淚,暗暗告誡自己。
珍愛生命,遠離寡婦。
他知道,這會兒玉離笙必定已經發現他逃了,肯定滿昆侖山的找他。
往往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許慕言貓著腰,躲在清淨峰的山腳,一動不敢動。
望著漸漸亮起來的天色,他知道的,只要天一亮,便會有弟子們路過此地。
只要有外人在,小寡婦就不敢拿他怎麽樣的。
誠如他所想,玉離笙禦劍下峰,去小廚房裡取了一些吃食回來。
他也知曉,不能完全虧了徒弟的肚子,否則把人餓的沒了力氣,在床上又如何能讓人盡興。哪知一回到殿中便發現許慕言不見了,那柄玉尺被丟在床榻上,浸泡在一片血窩中。
玉離笙冷笑著,一掌將手邊的矮桌擊成碎末。
心道,許慕言還是身上不夠疼,心裡不夠怕,否則怎麽有膽子,連夜逃下清淨峰。
他要把人抓回來,鎖起來,再也不準許慕言離開他半步。
哪怕是死,許慕言也只能死在他的身邊!
第六十章 小寡婦陰晴不定
天很快就要亮了,不知是怕的,還是冷的,許慕言躲在草叢裡瑟瑟發抖。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聽一陣腳步聲,有幾個弟子遠遠行了過來。
許慕言聽罷,面色一喜,探頭一看,來了約莫七八個弟子,瞧衣著打扮,應該是重明君座下的弟子。小寡婦雖然陰險狡詐,但對重明君尚有幾分敬重的。
只要自己逃到重明君那裡,屆時幾句話哄騙哄騙小琉璃,還怕得不到重明君的庇護麽?
如此一想,許慕言剛要起身喊人,頭頂猛然一道劍光襲來,嚇得他趕緊縮回草叢裡。
“弟子拜見奉天長老!”
眾弟子恭恭敬敬地拱手拜道,其中一個弟子道:“敢問奉天長老,這般行色匆匆,可是有什麽要緊事?弟子們願代勞。”
玉離笙踏在命劍上,面色瞧著挺蒼白,一身白衣顯得他十分清瘦,話還未出口,先咳嗽了幾聲,之後才道:“無事。只是此前峰上養了一隻兔子,昨夜不知怎的,竟讓他給逃了,這便下峰尋一尋。”
“兔子?想不到奉天長老竟然喜歡養兔子?”
這可是天大的新聞,如此孤僻冷漠的玉離笙居然會喜歡兔子!
弟子們驚奇道,之後自告奮勇起來:“奉天長老放心,此事便交給弟子們去辦即可,若尋到兔子,便立即送還。”
玉離笙點了點頭,正欲禦劍離去,眼尾的余光忽然瞥見了一抹藍白的衣角。
心底立馬了然了。
隨口應付了弟子們幾句,便讓他們各自散去。
再一回身時,那藏在草叢後面的人影,已經不知去向了。
許慕言撒幵腿就跑,挑了個跟小寡婦相反的方向,沒命地往前跑。
他沒穿鞋襪,逃了一夜,腳底板都磨出了血泡來。也渾然顧不得了。
他只知道,自己要是被小寡婦抓了回去,等待他的將會是無窮無盡的苦楚。
許慕言一口氣跑了出去,不知不覺,竟然來到了檀青律的住處。
這個時辰,檀青律必定起身了,他素來勤勉,想來這會兒在溫書。
許慕言腳下虛浮,手扶著長廊,一步一踉蹌地往前衝。
透過半開的窗戶,他甚至都看見了檀青律的背影,正坐在書案前,手裡攥著一卷書,聚精會神地看著。
“師……”
兄字都還未喊出口,許慕言的嘴就被人捂住了,一把將他禁錮在了懷中,從背後傳來熟悉的聲音來。“慕言,你還想逃到哪裡去?”
完了,來人是小寡婦!
許慕言嚇得幾乎魂飛魄散,手腳並用劇烈掙扎著,又踢又踹。
他距離檀青律,不過短短幾步之遙,只有幾步之遙啊!
只要稍微弄出點聲響,師兄就能聽見了!
正所謂,敵人的敵人,那就是朋友。
許慕言現在寧可跟擅青律虛以委蛇,也不願意再同小寡婦有半分牽扯了。
“奇怪,我怎麽聽見了慕言的聲音?”
殿內的檀青律放下手裡的書卷,起身緩步走至了窗邊,往外巡視了一圈,沒瞧見人影,便又折身回去了。
許慕言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
明明就近在咫尺,他還是沒能逃的出小寡婦的手掌心。
“怎麽?就這麽舍不下你師兄?拖著這麽一副殘花敗柳的身子,你以為,他還會要你麽?”
玉離笙在他耳邊冷笑著,捂著他的嘴,將他抓了回去。
自背後一腳,將人踹進了殿內。
許慕言跌趴在地,整個人瑟瑟發抖。
身後的殿門轟隆一聲,重重合上了。他還沒來得及起身,就被一鞭子抽趴在地,爬都爬不起來。
“你不是要跑麽?跑啊,去找你師兄啊,找他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