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言,你喜歡土地,那我就買一整片土地送給你。”
“唉,我喜歡的其實……算了。”
他喜歡的其實並不是土地,而是安穩的生活。
許慕言想有一個可以為自己遮風避雨的家。
“不管你想要什麽,我都會盡可能地滿足你。”玉奉天將手心裡護著的向日葵,送給了自己此生的太陽,“你的生辰是七月二十七,也就是向日葵盛開的時節。”
許慕言微微一愣,下意識抬眸望向了玉奉天。
“你是獅子座,守護神是頭頂的太陽。”
許慕言手心一緊,抿起了嘴唇。
“你喜歡向日葵,而向日葵的花語是信念,光輝,忠誠,愛慕,對生命的熱愛,就像頭頂的太陽一樣,永遠不會失去溫度。”
這些都是曾經許慕言潛回時空,化身小道士,在魔界的地牢中,同玉離笙說的。
一字不差,玉奉天一字不差地把當時許慕言說過的話複述出來了。
許慕言不知道該怎麽面對這樣的玉奉天了。
“不是花中偏愛菊,此花開盡更無花。寧可枝頭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風中。”
連許慕言曾經在玉離笙面前賣弄肚子裡的墨水,而念出的詩句,玉奉天都記得清清楚楚。
“我的生辰是十月二十五,天蠍座,守護星是冥王星。幸運數是四,幸運色是黑色……”玉奉天緩緩道,臉上又流露出了晦澀難懂的情緒,“我記得,我一直都記得。”
“你是燕燕,是徐煙,也是小道士。”
許慕言不想繼續談論這個話題了,他隻覺得再聽下去,自己的眼淚肯定會不受控制地掉下來。
多聽一句,他都快不能活了,被一劍穿喉,很痛。
被綁起來剔骨,更痛。
最後,他用盡全力,咬斷了自己手腕上的血管,乃此生至痛。
許慕言沒有勇氣再回想這些了,他趕緊偏轉過頭,故作無所謂地道:“嗐,好端端的,又提這些做什麽………等我回家了,橋歸橋路歸路,咱們各走各的,井水不犯河水,江湖不見了……”
他說著說著,頭就漸漸低了下去,瘦弱的肩膀劇烈顫了一下。
許慕言抬手掩住嘴巴,掩飾住自己的情緒變化,許久才悶悶地道:“別說了,如果……你真心覺得對不起我,就……就饒了我,放我回家吧。”
“如果你還想補償我,我也不會拒絕的,”許慕言低著頭,眼眶都紅了,“給我錢吧,我想要很多很多的錢。”
錢和人總得佔一頭罷,回家之後也得好好生活。沒錢的話,以後死了,連塊像樣的墓地都買不起。
許慕言覺得自己這一輩子,一眼就望到頭了,他的身心都經受了很大的傷害。
只怕一輩子都沒辦法釋懷,死亡對他來說,就是家常便飯。
他其實要錢也不是為了自己,他若死了,一捧骨灰往哪兒撒不是撒。
死都死了,哪怕用他的骨灰混水泥糊牆,也無所謂了。
主要是,許慕言不得不為自己的母親考慮,所以還是要錢最實用了。
“言言,你同我在一起,不需要再考慮那些凡塵俗物了,我現在有能力保護你,讓你過上好日子。”玉奉天小心翼翼地將手裡的向日葵,送到了許慕言的手邊,低聲道,“以後,每年春節,你還願意陪我一起過麽?”
許慕言沒吭聲,也沒有去接玉奉天送給他的向日葵。
他現在心裡已經方寸大亂了,好像貓狗在打架。
狗言說:“少他媽犯賤了許慕言!不要相信玉奉天的鬼話!他害你害得還不夠慘?”
貓言說:“可是,玉奉天當初遇見你時,還不知道你是許慕言,他當時也很苦,他不是故意的。”
狗言:“放屁!錯了就是錯了,覆水難收,破鏡又怎麽可能重圓?他害死了你整整三次!!!一次又一次地把你往死路上逼!他都不出手救你!”
貓言反駁道:“玉奉天比玉離笙對你溫柔多了,你就算回家了,也無法解脫。何不留下來,讓玉奉天好好照顧你,補償你?”
狗言:“放屁!不回家的話,那媽媽怎麽辦?你不要你媽媽了嗎?”
貓言:“媽媽如果真的愛你,又怎麽會眼睜睜地看著你童年吃那麽多苦,受那麽多委屈?光生不養,算什麽父母!”
狗言:“但凡有點骨氣的男人,都不該原諒玉離笙!”
貓言:“別聽狗的,粉身碎骨很痛的!你難道真的要用自己的血肉,助玉離笙飛升嗎?乾脆別管玉離笙的死活了,留下來和玉奉天在一起吧!”
狗言:“別聽這死貓的!他們都不是好東西!”
“呸!壞狗!”
“死貓!”
……………
“夠了!”許慕言突然大喊一聲,雙手捂住耳朵,大力搖頭道,“不要再說了,別說了,別說了!!!!!”
玉奉天大驚失色,忙開口安撫道:“好,我不說了,不說了,言言,你怎麽了,言言?”
“我想回家!我要回家!放我回家!我不要再待在這裡了!”許慕言往後倒退,抽出劍刃在花海裡亂砍,砍得花葉紛飛,落了他滿身,“我恨你們,我恨死你們了!”
慌亂間,從許慕言的脖頸處,跳出了一顆珠子,他鬼使神差地一把握住,大聲道:“混元珠!帶我去見玉離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