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肉身同許慕言最初的身體一模一樣,面容,身段,衣著打扮,沒有任何不同。
以至於許慕言驟然一見,還有些恍若隔世之感。
直到玉奉天從旁溫聲細語地提醒,許慕言才堪堪反應過來。
自玉奉天的肩頭一躍而下,整個人往肉身上一撲。
待許慕言再度睜開眼睛時,已經恢復如初了。
他扭扭胳膊,扭扭腿,有些驚奇地詢問道:“這具肉身是如何重塑出來的?我記得,我之前的身體已經廢了,後來玉離笙把屍體埋在了昆侖的後山。他不會拿這種事情撒謊的。”
許慕言言之鑿鑿地道,檢查一番,確認自己的身體零部件都齊整了,同從前一模一樣,胳膊腿也很靈活。
甚至連氣海中的金丹,也在平穩地旋轉。
這一切都好像做夢一樣,許慕言從來沒想過,自己還能回到最初的身體裡。
也沒想過,自己的金丹還在,連修為都未曾喪失。
“我自是有辦法的,只不過付出了一些代價罷了,但同你比起來,那些代價不值一提。”玉奉天微微一笑,抬手一招,一柄長劍幻化而出。
許慕言眼睛一亮,驚道:“這是我的命劍?怎麽在你這裡?我還以為,這劍在……”他以為劍在玉離笙那裡,結果卻在玉奉天的手裡。
想來,玉離笙並不是很在乎他的命劍罷,連劍刃都被玉奉天拿走了。
“現在,我將此劍物歸原主,也希望你能做回最初的許慕言。”玉奉天微微一笑,將劍刃遞了過去。
深深凝視著面前的少年,滿眼的溫柔幾乎快要溢出來了。
玉奉天很遺憾,沒有成為許慕言的師尊,也沒能親自傳授許慕言任何法術。
但他有信心,能和許慕言天長地久的在一起。
“多謝。”
許慕言接過命劍,手指輕輕撫摸過劍身的紋路,恍惚又想起當初和玉離笙在昆侖山拜堂成親之時。
那時的玉離笙看起來真得很開心,忙裡忙外置辦了好些東西。
還用紅綢系住了兩人的命劍,用來壓一壓喜床。
他甚至還想起了,曾經玉離笙奪過他的劍刃,這冷硬的劍身當時讓許慕言吃了不少苦頭。
如今回想起來,許慕言的身上還隱隱有些作痛。
也不知道玉離笙現在怎麽樣了,過得好不好。
有沒有好好吃飯,好好睡覺。
又是否像從前一樣大開殺戒。
這一切許慕言都毫不知情,神色也漸漸落寞起來。
“你其實不必同我說謝謝,這些都是我自願為你做的。”玉奉天從旁溫聲細語地道,“無論為你做什麽事,我都甘之如飴。”
許慕言不想接這話,便問:“你到底想帶我去哪裡?”
“等去了,你便知道了。”
玉奉天開始賣關子了,自然無比地伸手攥住了許慕言的手腕,一揮衣袖,二人便消失在了原地。
等眼前再度能視物時,許慕言被眼前的景象驚住了。
花海,漫山遍野的向日葵,鋪滿了目光所及的所有地方,一望無際的花海。
向日葵迎著太陽怒盛,像是一個個金燦燦的小太陽,每一株向日葵都散發著勃勃生機,在陽光的沐浴下,好似渡了一層淡淡的華光。
微風一吹,漫山遍野的向日葵挨挨擠擠地搖擺起來,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花香。
許慕言長這麽大,從來都沒見過這麽多的向日葵。
從來沒有。
去有向日葵的景點拍照片是要收費的。而且為了保護植物,遊客是不允許進入花海中央,只能站在遠處遙遙觀望。
而此時此刻,許慕言就站在花海最深處,漫山遍野的向日葵將他包圍住了。
只要他微微伸一伸手,就能摸到向日葵的花瓣,還有碧綠色的葉子。
許慕言恍惚有一種,幸福就在他手邊的錯覺。
“這個時節,怎麽會有向日葵?還開了這麽多。”許慕言喃喃自語道,臉上流露出了動容的神情。
玉奉天一直凝視著許慕言的臉,聽罷,微微一笑,周身金燦燦的佛光,籠罩在他的周圍。
那一頭雪白的長發,好似也鍍金一般,顯得流光璀璨的。
他隨手一揮,指尖勁風連根將向日葵割斷。玉奉天小心翼翼地護著手裡的小小太陽。
正欲開口說幾句話,哪知許慕言下一句話就是:“這是可食用的,還是不可食用的向日葵?若是成熟了,得產多少瓜子啊。”
玉奉天:“……”
“可以拿出去賣,發財了。”
玉奉天:“……”
他不太明白,許慕言在面對此情此景時,為什麽一心想著向日葵的瓜子能不能吃,以及拿出去賣。
他該怎樣才能讓許慕言明白,他現在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一窮二白,受人欺辱的可憐少年了。
他有能力保護許慕言,還會把許慕言照顧得很好很好。
許慕言跟他在一起之後,不用再考慮銀子的事兒,他再也不會讓許慕言受凍挨餓了,再也不會了。
“如果,我生前也有這麽一大片土地就好了。”許慕言忍不住長歎口氣,“我連一畝三分地都沒有,在我生活的時空裡,每一寸土地都是有主人的,人死了是要火葬的,然後把骨灰埋在地下。”
“我沒錢,也沒有地,死了估計連火葬的錢,都得我媽出。我媽沒錢,她沒辦法給我買墓地,我也理解,隨便把我的骨灰往哪條小河裡一撒就行了,我沒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