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上次他來人間時,人間並不是這樣的!
不過短短一陣子未來,如何就成了這般人間烈獄?
而且,這些場景似曾相識,不正是當初他第一次死後,在菩提樹下,玉奉天讓他看到的,百日之後的人間?
許慕言雙腿一軟,差點跌坐在地。他什麽都顧不得了,眼看著一具凶屍在往跪在地上的孩子撲去。
想也沒想,直接飛身一劍斬下凶屍的頭顱,將那孩子抱在了懷裡。
這孩子看起來不過才一兩歲,滿臉都是血,身旁還倒著一男一女兩具屍體,想來應該就是孩子的爹娘了。
許慕言一手抱著孩子,一手縱著長劍。
嗡的一聲,長劍在周圍遊走一圈,那些凶屍便止步不前了,然後嘭的一聲,頭顱便爆炸開來,頓時碎了一地的屍塊。
“你是哪家的修士?修為竟如此之高?”一個趕來此地降妖伏魔的修士拱手道,“多謝道兄出手相助!”
“不謝,這裡發生了何事?為何突然冒出這般多的凶屍?”
“道兄竟然不知?”這修士奇了。
“我久居深山,閉關許久了,今日才剛剛出關,竟就見此地邪祟作亂。不知到底發生了何事?”許慕言仍舊存有一分希冀,希望這些事情都同玉離笙毫無關系。
可現實卻狠狠地扇了許慕言一耳光。
“原來如此,道兄有所不知,這場禍事原是由昆侖山的奉天長老玉離笙所起!”
“之前也不知道玉離笙和他那個小徒弟許慕言怎麽回事,聽說許慕言死了,玉離笙還瘋癲了一陣子。後來不知道怎麽弄的,許慕言竟然借屍還魂,又回來了。”
“回來之後,玉離笙可算正常了,誰曾想下山遊歷之後,玉離笙又開始發瘋了,屠戮了華青宗,還回到昆侖,強行要跟徒弟完婚。”
“可能是昆侖山的宗主重明君不同意罷,那個玉離笙就把他囚禁了,還用攝魂術控制了整個昆侖的弟子。”
事情差不多就是如此的,沒有過分誇張,許慕言也沒時間理會,追問道:“能否言簡意賅一些?我很著急。”
“我這不是怕道兄你聽不懂麽?我已經足夠言簡意賅了。”這修士又道,“成親當夜,重明君一劍把許慕言又給捅死了,玉離笙這下徹底發瘋了,連夜斬殺昔日同門師兄。還到處在修真界尋找年輕貌美少年,據說是為了再次將許慕言復活……”
許慕言皺著眉頭道:“我不需要完整地聽一遍,我隻想知道,人間到底為什麽慘遭屠戮了。”
這修士見他對玉離笙和徒兒之間的愛恨情仇一點不敢興趣,便認為許慕言應該是個“寧折不彎”的主兒。
便隻好跳過修真界津津樂道的部分,直言道:“玉離笙不知道怎麽回事,突然靈力散盡了,被其座下大弟子百般羞辱折磨,還強行拉去魔界賠罪——大弟子是魔族後裔。後來,玉離笙搶走了昔日魔尊遺留下來的魔劍,當場舍棄靈體入魔。”
“還打通了魔界,放出魔兵,控制著凶屍屠戮修真界。無數家族門派相繼罹難。禍事累及了人間……就是你現在看著的這樣了。”
許慕言在聽見此話後,差點站不穩摔倒在地。
臉色驟然一片慘白。
“後來啊,玉離笙自稱修真界至尊,揚言要誅盡天下人。”
“我們一般都喊玉離笙魔神,或者邪神,他現在真是太邪門了。上門討伐他的宗門,那麽多修士,沒有一個活著回來的。”
“死了一波又一波,據說最近又有幾個宗門打算聯手闖山了。”
“我見道兄修為如此高深,不如前去昆侖,會一會傳說中的邪神玉離笙?”
剩下的話,許慕言壓根就聽不進去了,他整個人呆愣愣的,覺得這一切都好像是一場噩夢。
夢一醒,所有的一切都沒有變。
他把懷裡哭鬧不止的孩子,交給了面前的修士。
然後頭也不回地禦劍離去了。
那修士抱著孩子,衝著許慕言的背影,大喊道:“道兄!我還沒成親!我不會帶孩子啊,你把孩子交給我算怎麽回事?我要怎麽把孩子還給你?道兄!”
許慕言的心裡火急火燎的。
隻想趕緊見到玉離笙。
他想在玉離笙犯下更大的殺戮之前,趕緊阻止他。
什麽狗屁魔神,什麽王八蛋邪神!
通通都見鬼去吧!他隻想要從前的小寡婦!
許慕言禦劍飛回了昆侖,見整座昆侖山都被濃鬱的血氣籠罩住了。
山腳圍著好些修士,烏泱泱的一群,少說也得有個七、八千人。
一見頭頂有劍影劃過,便厲聲開口阻止。
可那劍影飛掠得極快,沒有半分停滯。
就有人說:“估計又是哪個血氣方剛,不怕死的修士,就讓他去打頭陣便是了!”
許慕言一腳才踏入山門,迎面就是一股濃鬱的血腥氣。
放眼望去,昆侖山也不複當初了,
漫山遍野掛滿了弟子們的屍骸,引來了無數的烏鴉啄食。
一道血淋淋的人影——準確來說,已經不算個人了——被人殘忍地砍下了四肢,宛如鈴鐺一般,掛在了山門口。
而在不遠處,就是被人用十七、八柄劍刃,生生釘死在石壁上的檀青律……
和當初許慕言看見的景象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