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長,你說,我母親臨死前,到底想跟我說什麽?”
玉離笙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可能是看見面前的道士,突然想起了被人剔骨而死的徐煙。
又或者是,聽見道士在哼唱母親曾經哼過的小調,突然就勾起了這些沉痛的記憶。
反正不管怎麽樣,玉離笙鬼使神差一般地問出口了。
而後轉頭定定地望了過去,靜靜等著道士開口。
許慕言想了想,他說:“我想,你母親一定是想告訴你,錯不在你,她很愛你,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
“……如果,真是這樣就好了。”
玉離笙長長歎了口氣,滿臉落寞的樣子,讓許慕言十分心疼。
忍不住就湊過去,想要抱住玉離笙。
可該死的鎖鏈束縛著許慕言的手臂,讓他沒辦法同玉離笙相擁。
“我累了,勞煩你幫我母親超度罷。”
玉離笙閉上了眼睛,顯得十分疲倦。
其實,許慕言壓根就不會超度,要是在他原來的世界,如果想念已死的親人了。
那就可以直接去墳前燒紙祭拜,或者找座橋,也可以燒紙給死去的親人捎信。
但眼下沒那條件,許慕言也只能裝模作樣地閉著眼睛,嘴裡念念有詞,胡編亂造幾句經文。
心裡默默祈禱著,若是有來生,能否在孟婆湯裡加點糖,再給玉離笙喝下去。
玉離笙的一生實在太苦太苦了。
好像從來都沒有甜過,卻苦了那麽多年。
怪不得玉離笙後來笑起來的樣子,那麽像是在含笑九泉。
明明笑著,可又那麽陰惻惻的,讓人不敢接近。
好久之後,許慕言才緩緩吐出口氣來,他突然又問:“玉離笙,你還記得,你的生辰八字麽?”
玉離笙睜開眼睛,蹙眉道:“問我的生辰八字做什麽?你是要跟我交換庚帖麽?”
第一百八十章 原來師尊是小天蠍
“不是的,我……我會看人面相,還會給人算命……但你首先要告訴我,你的生辰八字,我好幫你算一算你的未來。”許慕言眨巴眨巴眼睛,開始忽悠人了。
“我看你是假道士罷,怎麽還學江湖騙子那一套……算命,呵呵,我從來都不信命。”
“你就告訴我唄,要不然,我先告訴你?我的生辰是每年七月二十七,也就是向日葵盛開的時節。”
許慕言笑著說,“你知道向日葵的花語是什麽嗎?”
玉離笙不知道向日葵就向日葵,什麽花語,鳥語的,他不懂這些花裡胡哨的東西,便搖了搖頭,冷漠地說:“不知道。”
“向日葵的花語就是信念,光輝,忠誠,愛慕,對生命的熱愛,就像頭頂的太陽一樣,永遠不會失去溫度。”
玉離笙聽罷,忍不住抬眸望去,他看見黑暗中,道士的雙眸異常明亮,好像夜空中的星星,在閃閃發光。
他下意識想伸手,抓住那抹光亮,終究還是有些自慚形穢地收回了手。
慢慢地將自己完全蜷縮在了黑暗之中。
“我其實喜歡很多花的,像山茶花啊,桃花啊,牡丹,芍藥,臘梅,還有海棠,我都很喜歡,但我最喜歡的是向日葵……”許慕言的嘴很碎,又開始絮絮叨叨地說了。
很奇怪的是,此前玉離笙一直覺得他很吵,此刻卻挺喜歡聽他一直絮絮叨叨說些讓人聽不太懂的話。
玉離笙認為,自己可能是太孤獨了,所以才很渴望有人能來陪一陪自己。
便偏轉過頭,靜靜地望了過去,聽道士說話。
“……好了,我說了一大堆了,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的生辰八字了嗎?”許慕言問道。
“十月二十五。”
“十月二十五啊,十月二十五……秋天啊。”
許慕言心裡暗暗一琢磨,秋天不就是菊花盛開的季節嗎?
他如果如實相告,玉離笙會想歪嘛?
如果不直接說,不顯得自己想歪了,所以很心虛?
於是乎,許慕言決定實話實說,他道:“秋天是菊花盛開的時節……你別想歪。”
許慕言看見玉離笙的表情不太對,趕緊又道:“菊花分好多種類的!什麽小紅菊,風毛菊,翠菊,案頭菊,甘野菊,菱葉菊等等,種類很多的。”
玉離笙似笑非笑地道:“你急什麽?”
“我……沒有急啊,”許慕言有些心虛地吞咽著口水,“我真的沒有急。”
“你懂得挺多,區區菊花居然被你說出這麽多種類來,怎麽,你也喜歡菊花?”玉離笙冷笑著問。
“菊花怎麽了,喜歡菊花難道犯了什麽清規戒律嗎?”許慕言趕緊搜腸刮肚,把肚子裡不算多的墨水往外倒,“正所謂,待到重陽日,還來就菊花。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不是花中偏愛菊,此花開盡更無花。”
玉離笙道:“你文采很好。”
“不不不,我不敢,我不配,這些詩句都不是我寫的,而是一些很厲害很厲害的人所寫,我是很傾慕他們,但我不敢胡說八道,說成是我寫的。”
許慕言這點底線還是有的,實在沒那麽厚的臉皮。
“我知道。”
“啊?你知道什麽?”
“我知道這些不是你能想出來的,你沒那個腦子。”
許慕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