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且腦海中已經浮現出了那種慘烈的畫面,他被小寡婦綁在刑架上。
而身後不遠處就站著面無表情的玉離笙,手裡拿著一把尖銳鋒利的匕首,正一點點地剃下他的蝴蝶骨……
如此這麽一想,許慕言的頭深深地埋了下去,死死咬緊下唇,才不至於發出半點哭音。
可能是因為恐懼,渾身止不住地發抖,下意識將身體都蜷縮起來,不敢在玉離笙面前舒展。
許慕言腦袋裡,最脆弱的一根神經,哪裡能經受得住。
宛如琴弦一般,哢擦一聲就徹底斷開了。
許慕言的雙臂無力再支撐著發沉的身軀,重重地往床上一跌。
可還沒跌趴下去,就被一雙大手從背後撈了起來,穩穩地將他捧住了。
玉離笙輕輕“哎”了一聲,語氣有些輕快地笑道:“言言,你得撐好了,若是摔著碰著,哪裡又受了傷,師尊可是很心疼的。”
有那麽一瞬間,許慕言認為,自己好像是小寡婦捧在掌心的一顆明珠。
任憑小寡婦如何肆意妄為,可那明珠永遠不會因此蒙塵。
也許小寡婦並不是真心在乎這顆明珠的,但畢竟明珠是屬於他的東西。
別人但凡碰一下都是錯的。
如此歸根結底,玉離笙最愛的人,永遠是他自己。
只要自己能夠歡愉,便不會顧及旁人的想法。
一個連心都沒有的人,又怎麽可能會心疼別人?
許慕言搖了搖頭,有些無力,又有些自嘲地笑道:“我可真是個一無是處的廢物!”
玉離笙聽了此話,有些迷茫,不知道許慕言為什麽突然要如此說。
抬手就鉗住許慕言的下巴,將他的頭臉擰了過來,玉離笙想要確定一下,許慕言是不是在哭。
而他看見的,卻是一張滿面桃色的臉。
如此的勾魂攝魄,如此的動人心弦。
玉離笙怎麽可能停下來,怎麽可能停止疼愛許慕言?
他想將自己的歡愉傳遞給許慕言,讓許慕言和他永遠在一起。
不管是痛苦還是歡愉,玉離笙都希望許慕言能陪著他一起承受。
哪怕玉離笙終將徹底被黑暗吞噬,永遠暗無天日,甚至是永墜閻羅地獄。
那麽,玉離笙也希望,許慕言能為他殉葬。
陪著他一起死。
這是許慕言應該做的難道不是嗎?
想要愛他,就必須付出慘烈的代價。
玉離笙即便是死,也要許慕言為他殉葬!
讓這個宛如太陽一般的少年,只能照亮他一個人的屍骨。
渡他一個人。
“言言,不要再試圖離開為師了,你逃不掉的,你此生就注定要同本座糾纏到底,生死都由不得你選擇!”
玉離笙松開了鉗他下巴的手,冷冷地在許慕言耳邊笑著,抓著許慕言脖頸上的墨色繩子,輕輕一拉。
許慕言的喉嚨就被烏黑的玉墜子牢牢卡住,為了不被勒到窒息。他只能被迫往後狠狠揚起白玉似的頸子。
“這玉墜子是你自己的東西麽?為師從前沒見過。”
玉離笙也發現了這玉墜子,並且突然就起了點興趣,拿在手裡把玩,笑著道:“為師送你的玉佩,你不肯好好戴著,居然戴這麽個破玩意兒,該不會是哪個野男人送你的吧?”
許慕言:“!!!”
還真被玉離笙猜中了,就是一個野男人送給他的。
而且那個送他玉墜子的野男人,此刻正在一旁,抱著床架子狂蹭。
那床架子應該是紫檀木的,檀青律好像不知道疼,蹭出的鮮血將衣服都打濕了,卻仍舊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嘴裡還一直念念叨叨,喚著焦焦。
許慕言估摸著,這又是小寡婦使的詭計,攝了檀青律的魂,才讓檀青律今夜如此失態,對著床架子打架。
瘋子,徹頭徹尾的瘋子!
玉離笙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不說話?那為師可就把這玉墜子扯下來了………”
說著,玉離笙就直接輕輕一扯,許慕言嚇得趕緊道:“不要,不要扯!不要,師尊!”
玉離笙停了下來,眸色顯得有些晦澀難懂,他問:“理由,給為師一個合適的理由。”
“因為……因為這玉墜子是……是這具身體的原主人的亡母所贈,我……我奪了這具身體原主人的舍,我奪了他的舍!”
許慕言戰戰兢兢地道。
修真界奪舍屢見不鮮,他又沒被玉離笙把元神徹底封印住,靠生前未散乾淨的靈力,重新凝魂奪舍,也並非不可能。
許慕言強迫自己冷靜,盡量讓語氣聽起來平緩又真誠。
“師尊,我……我舍不得師尊,我……我太害怕死亡了,我不想死,所以……所以我就奪了別人的舍,又重新回來了。”
“我很想念師尊,我不想死,不想離開師尊。”
“師尊,不要扯這個玉墜,好不好?那樣我會良心不安的,師尊,師尊……”
玉離笙聽罷,好半晌兒都沒開口,也不知道是信了,還是沒信。
反正不管怎麽樣,他都沒有繼續去扯許慕言的玉墜子了。
只是將玉墜子放了下來。
玉離笙拍了拍許慕言的後腰,低聲道:“言言,你生前師尊從未信過你,才讓你受盡委屈而死,這回師尊就相信你一次,你千萬不要欺騙為師,否則為師會讓你後悔生了那麽一張會撒謊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