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慕言沒有任何劫後余生的喜悅感,反而油然而生一種,想要徹底逃離的衝動。
太嚇人了,玉離笙真的太恐怖了。
暴戾恣睢,冷酷無情,心狠手辣。
明明此前不久,玉離笙還同嶽宗主一副相談勝歡的模樣。
談笑風生的看起來像是一對故友。
不過短短一夜時間,玉離笙就能隨手捏碎嶽宗主的腕骨。
這讓許慕言再度想起了,自己當初是怎麽因為一點點的小事情,就被玉離笙一劍打聾了耳朵!
“言言?”玉離笙察覺到了許慕言的不對勁兒,蹙眉道,“你是被嚇著了麽?”
許慕言沒吭聲,冷汗流了滿頭滿臉。
玉離笙心疼得蹙緊了眉,才剛要抬手摸一摸徒弟的臉。
下一瞬,嶽宗主便從濃煙中竄了出來,同他纏鬥在了一起。
玉離笙趁機便道:“言言,你打不過他的,先躲到安全的地方,這裡有師尊便足夠了。”
許慕言胡亂地點了點頭,提著劍慌不擇路地轉身就跑。
哪知因為煙塵太大,他看不清楚路,居然一頭扎到了大殿中。
許慕言剛要轉身走,余光忽然瞥見了一抹黑影。
當即轉頭望了過去。
便見地上倒著椅子,還有些淋漓的血跡,以及破爛的衣衫。
整個大殿彌漫著一股子詭異的血腥氣。
許慕言順著血跡尋了過去,便在角落裡,發現了小琉璃。
此刻的小琉璃仍舊渾身上下被鐵鏈束縛著,衣衫不整,披頭散發。
身上的黃符也被扯掉了。
此刻正蜷縮在角落裡,雙手抱頭,整個人瑟瑟發抖。
看起來好像流浪狗一樣,可憐得要命。
似乎聽見了腳步聲,小琉璃哆嗦得更厲害了,低聲喃喃道:“不要,不要打我,師叔,我錯了,師叔,我真的不敢了,饒了我吧,師叔!”
許慕言一時半會兒不知作何感想。
腦海中浮現出了小琉璃當初的模樣,穿著藍白色的弟子服,笑魘如花,像個牛皮糖一樣,跟在他的身後,甜甜地喚他師兄,好師兄。
可是……轉瞬之間,就淪落至此了。
許慕言不知道,該埋怨小琉璃此前坑騙他,害他慘死在空無一人的街頭。
鮮血都被在大雨的衝刷下,流幹了。
還是該憐他下場如此淒慘,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時間,感慨良多,總覺得自己往後的下場,不會比小琉璃好到哪裡去的。
驀然,許慕言察覺到有人在拽他的衣袍。
低頭一看,剛好同小琉璃四目相對。
一頭亂發下,小琉璃髒汙不堪的面頰上,還浮現著未來得及退散的紅潮。
甚至連衣衫上都血跡斑斑,髒汙不堪。
許慕言自然知道,這些痕跡都意味著什麽。
下意識往翻倒的椅子上看去,依稀還能看見,椅子上留下的血痕。
而答案也顯然易見了。
許慕言猜不到,師尊到底用了什麽方法,居然能製服嶽宗主,還將人困在椅子上,讓小琉璃破他的道。
也不知道,師尊為何要這麽做。
如果真的和嶽宗主不死不休,一劍封喉便是了。
何必用這般羞辱人的法子?
“師兄,我知道是你回來了,師兄。”
小琉璃死死抓住許慕言的衣袍,跪倒在他腳邊,淚流滿面地道,“師兄,我知道是你回來了,師兄。”
“我不是你師兄,放手。”
許慕言將小琉璃的手推開,冷聲道,“對不起了,我委實不是個寬宏大量之人,心胸還沒寬廣到,可以原諒處心積慮,將我坑害至死之人。”
“師兄,我……我知道現在,我說什麽都遲了,你還記不記得,當初,你答應我,要滿足我三個願望的。”
許慕言冷漠道:“記得又如何?你以為時到今日,我還會出手救你麽?”
開什麽玩笑,他自顧不暇了,哪有能力再去救別人。
“既然師兄如此絕情,那我也無話可說了。”
小琉璃面露失望地癱倒在地,滿眼絕望地望著地面。
許慕言咬緊牙關,暗暗道,別犯賤啊,千萬別犯賤啊,清醒一點!
面前這個人,可不是什麽溫柔善良的小白兔師妹,而是個女裝大佬,黑芝麻湯圓!
被害了一次,還能勉強說是處世未深,沒認清身邊人醜陋的嘴臉。
要是再被害一次,那就是愚蠢至極了!
千萬不能犯傻勁兒!!!
許慕言強迫自己狠下心腸,絕對不能對曾經傷害過自己的人手下留情。
哪知忽聽身後一道勁風襲來,伴隨著小琉璃的冷笑:“你去死吧!”
許慕言下意識提劍刺了過去。
噗嗤一聲。
一劍就將小琉璃捅了個對穿。
劍刃刺穿皮肉的聲音,近在耳邊。
小琉璃好似是故意尋死,手上根本沒有任何東西。
一下就撲到了許慕言的劍刃上。
溫熱的鮮血噴了許慕言滿臉,他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見小琉璃緩緩癱軟在地,還下意識伸手接了一下。
許慕言沉聲道:“為什麽?就這般想死的?活著難道不好嗎?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是人呢?”
“師兄,我……實在熬不下去了,死對我來說,反而是一種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