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跟父親說了與裴季狸同盟之事,宋謂然居然沒有拍案而起,沉吟良久後低聲道:“箭已離弦,不能回頭。有危便有機,或許這天下終歸就該是你的……”
宋韞疑心父親是被嚇傻了,說起胡話來了。
說完正事,宋韞旁敲側擊問起家裡與太傅的糾葛,宋謂然臉色更加不好看,“那不是個好人!道貌岸然,狼心狗肺!你多提防著他就是了!”
宋韞點頭答應,心想,即便曾是情敵也不至於如此貶低吧。雖說焉太傅城府頗深難以捉摸,到底是國之棟梁,有一番風骨在。
送走父親,宋韞才發現貓不見了,叫上鐵牛一起去找貓,找了一個時辰也不見蹤影。
鐵牛說:“春來貓兒都是要思春的。宮裡沒有其他的貓,黃貴人可能出宮找媳婦去了。”
天很快就黑了,宋韞隻好先回宮,一眼便瞧見黃狸蹲在桌子上,前爪裹滿了泥。
“上哪玩去了?弄得又髒又臭。”宋韞擦洗著貓爪問。
“喵!”黃狸搖著尾巴抗議。
“好啦好啦。”宋韞放下貓爪,“是小髒貓,不臭,行了吧?”
貓貓衝他揮了揮濕潤的爪子。
的確,不僅不臭,宋韞還聞到一種說不上名字的香味。
“是麝香!”飽讀宮鬥本子的鐵牛一掌拍飛黃狸脫口道。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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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焚宮
存心求死
宋韞從貓尾巴裡找到了可疑的碎屑。
鐵牛只在話本裡見過用麝香害人的手段,不認識麝香到底長什麽樣子。但這提醒了宋韞,他粗略讀過幾本醫術,大概能認出來。
“這不是麝香。”宋韞撣去指尖碎屑,“是紅花。”
“不是麝香就好——”鐵牛剛松了一口氣,瞬間緊張起來,“紅花!那不還是墮胎用的嗎?!”
宋韞示意她低聲,“也不一定。紅花活血散瘀,或許是用來治跌打損傷的呢。”
鐵牛直搖頭,“我覺得不對,一定有蹊蹺……”
確實有蹊蹺的地方。但時辰不早了,宋韞讓鐵牛先去休息。
宋韞閉著眼睛直到半夜都沒睡著,睜眼便和床頭的貓四目相對。
“紅花是混著泥土的,你是從哪刨出來的?”宋韞披衣服坐起,將貓抱在懷裡,黃狸掙了掙,逃不掉,於是老實了。
“既然是把藥渣埋進了土裡,自然是不想讓人知道的。”宋韞順著貓毛自言自語,“雖說鐵牛看了不少話本,但終究故事都是編出來哄人的,宮牆裡的事外人怎麽知道利害。事態還未明朗之前,還是別把她扯進來了。”
貓貓仰頭看宋韞,安靜無聲。
“麝香配紅花,又見不得人,大有可能是墮胎藥。墮誰的胎呢?”宋韞纖長的指尖緩緩描摹貓耳輪廓,“若是想害我,裴季狸在禦膳房安排專人負責我的飲食,我近來也沒喝過什麽藥,應當是不會出紕漏的。況且,若是暗中下了藥,見我毫無異常,就該有下一步的算計了,可現在還是風平浪靜。”
黃狸「喵」了一聲。
宋韞低頭看貓,“要是你會說話就好了。告訴我,從哪刨出的藥渣,就有線索可以查下去了。”
貓貓偏頭看他。
月光透過床帳,貓眼深邃,夜明珠似的亮著。
“是我糊塗了。你要是會說話,別說追查線索,先把我嚇死了。先不變應萬變好了,說不定只是哪個宮女不小心呢。”宋韞揉了揉貓頭,“睡吧。”
夜闌人靜,宋韞闔著眼睡著了。
黃狸踩著淌在腳踏上的月光,龍行虎步走出了慈寧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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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風無浪又過了三天,宋韞再次召集眾妃嬪替齊胤抄經祈福。
陳直筠故作別扭地握著筆,寫滿一頁便交給宋韞看。那扭曲字形中,間或一兩畫筆鋒勁道,宋韞微笑,這算是他和陳直筠間的默契了。
“看來那套文房四寶是可用的。寫得很好。假以時日,必成大家。”宋韞還回紙張,陳直筠把頭垂得很低,耳朵是紅的。
李太嬪沒來,說是感染風寒。但鐵牛悄聲告訴宋韞,她其實是昨日貪吃壞了肚子,一晚上都沒歇著。不過李太嬪本來也不喜歡寫字,正好有由頭不來。
真是小姑娘的心性。宋韞笑著環視四周,今日蘇太妃又沒來,說身子不好經不得挪動,就在自己宮裡抄經焚化,但派人送來了她親自做的一篇祭文。
文采斐然,韻律協和。雖然和宋韞那篇一樣,缺乏感情,修辭用典卻相當好看。
聽淑妃貴妃說,太妃在閨中就是才女,可惜性子孤高,並無多少好友,入了宮更是不愛走動。
宋韞心裡又給齊胤記下一筆,禍害好姑娘,他真算是一把好手。
接著抄經的由頭,宋韞觀察了后宮妃嬪連帶身邊伺候的宮女,腹部平坦神色自然,都不像珠胎暗結的樣子。
剩下的便是李太嬪和蘇太妃了。
得找機會親自去訪一訪。
夜裡機會便送到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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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韞被貓尾巴給掃醒了。
黃狸一聲接一聲地衝他叫,把鐵牛都吵醒了。
鐵牛皺著眉過來提貓,“你叫春出去叫,鬧阿韞幹什麽。”
黃狸跳下床,快步走到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