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溯放下莊迭的褲腿,學著他的動作,在莊迭的掌心輕輕畫了個問號。
莊迭的掌心有點癢,攥起來捏了下。
他指了指洗手間,抬手比劃了個龐然大物,又做了個衝水的姿勢。
這些淤青應當是前室友試圖搶走他的腳留下的。
當時沒什麽明顯感覺,雖然後來走動的時候隱約有點疼,莊迭也沒多管。
如果不是凌溯檢查的時候發現了異樣,他自己其實都沒注意到,當時居然還留下了這麽明顯的痕跡。
莊迭按著淤青隨手揉了揉,把腿收回來蜷在身下。
他沒多在意,把筆記本鋪在兩人中間,趴下來飛快寫下幾個字:“先不管它,我有發現。”
凌溯有點無奈地輕扯了下嘴角,抬臂攬住莊迭的身體,側身挪了挪。
莊迭靠在凌溯臂間,果然舒服了不少,索性直接把筆記本墊在凌溯腿上,埋頭飛快地在紙上寫寫畫畫。
凌溯忍不住低頭,湊過去跟著一起看。
莊迭捏著筆,徒手在紙上拉著直線。滿腦袋的小卷毛隨著動作活潑地動來動去,偶爾蹭在頸間,帶起一點細微的酥癢。
凌溯慢慢看出了莊迭在畫的內容,對方是在嘗試組合起這三個房間的位置關系。
凌溯又輕聲補充了幾句,把自己趴地板的位置糾正得更準確。
莊迭也第一次聽了別人的牆角,記到筆記本上的時候還有點自責,筆尖也遲疑了一小會兒。
“你那是在收集情報。”
凌溯和他頭碰著頭,一本正經糾正莊迭的錯誤看法:“聽牆角是有意義的。”
凌溯悄聲補充:“這種行為很有效率。相比起趴地板,它可以更直接地了解周圍的情況,讓我們不至於兩眼一抹黑……”
話音未落,凌溯神色忽然微凝,驟然抬手,掀起被子蓋住了小卷毛。
莊迭也察覺到異樣,一動不動地伏在被子底下。
凌溯的手術刀在掌心轉了個圈,捏在指間起身,放輕腳步走過去。
他穿著莊迭給的軟底拖鞋,腳下輕得沒有一絲聲音,不動聲色走到牆邊,毫無預兆地突然伸手。
牆面在一瞬間發生了不可思議的變化。
凌溯探出的那隻手準確地揪住了牆對面的衣領,將對面聽牆角的青年一把薅進來,鋒利的手術刀刃已經貼在了那人頸間。
看到近在咫尺的刀刃,青年臉色瞬間慘白,手腳並用想要逃回去,卻發現牆壁居然又變成了硬邦邦一片。
青年嚇得癱軟在了地上。
他一動也不敢動,身體緊貼著牆壁,盯著凌溯結結巴巴道:“你,你剛才說,聽牆角是——”
“分情況討論,只有他是有意義的。”
凌溯半蹲下來,將聲音也一並壓低。
他的語氣很和善,手裡的刀刃輕輕撥了下對方的衣領:“說說看,你為什麽會聽他的牆角——大半夜做這種竊取別人隱私的勾當,是想幹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凌隊牌馳名雙標》
第63章 歡迎光臨(六)
青年原本就心虛,被凌溯和和氣氣地問了兩句,徹底嚇得沒了主意,竹筒倒豆子地把自己知道的情況一股腦說了出來。
他叫吳理,在某個知名的私立心理谘詢機構做助手,負責夢境相關事件處理,是受到委托跟著導師來的這個夢域。
任務本身非常簡單,他們只是進入這家旅店,找到了迷失在其中的當事人帶出去,就順利完成了委托。
問題出現在兩個星期之後。
委托方再次登門,表示被解救的當事人似乎有些不對勁。
最初被解救回來的時候,當事人的狀況甚至比預料得還好,讓家人在松了口氣之余,甚至感到有些驚喜。
那是個即將研究生畢業的男生,不僅沒有因為夢域迷失而影響現實,反而比迷失前更刻苦專心。整天泡在實驗室裡,許久一籌莫展的畢業論文也逐漸開始有了眉目。
同時,他和身邊的人相處起來也一改之前的局促緊張,變得大方從容、談吐自如,在同學中迅速成了受所有人歡迎的那一個。
但這樣的光景隻持續了不到兩星期,和當事人一個宿舍的同學就發現了異樣。
當事人變得越來越抗拒睡眠,每次入睡之後都會在很短時間內一身冷汗地驚醒。
如果這時候有人在他身邊,當事人就會將對方驚恐地扯住,不斷語無倫次地重複聲稱自己“被困住了”、“出了問題”。
可當身邊的人再要問清楚時,當事人卻又會毫無預兆地一頭栽倒陷入昏睡,不論怎麽都無法叫醒。
而每次一到第二天早上,當事人醒來後就又會恢復正常,並且都對其他人所說的情況一無所知,隻認為自己是安安穩穩地睡了一整夜。
家人原以為是在夢域中迷失導致的心理陰影,就替當事人請了假,把他接回去休養,可情況卻變得一天比一天嚴重。
當事人的精神狀態越來越混亂,他隨時都可能忽然扯住身旁的人急聲求救,可下一秒卻又正常得像是個沒事人一樣,對自己說過的話矢口否認。
他經常會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不出來,只是埋頭看那些專業方向的書籍,在電腦上一寫論文就寫到深夜。
可有天晚上,當事人的父親實在不放心,趁當事人睡著後悄悄打開他的電腦,卻發現足有幾萬字的論文竟然通篇都是毫無邏輯的亂序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