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對方痛得動作遲緩,莊迭已經揪著人一起摔在最近的那張床上,嚴嚴實實捂住了對方的嘴,單手摸索著去開燈。
進來的人被莊迭揪著衣領按得結結實實,第一反應竟然也是抬手去捂莊迭,用氣音悄聲道:“別說話……”
主燈打開,兩人都不自覺地怔住。
凌溯被按在床上,襯衫的衣領已經徹底交代在了人家手裡,肋間還被小卷毛的膝蓋頗具威脅地牢牢抵著。
莊迭的左腳腳踝被凌溯握住,又被凌溯的左手遮了差不多半張臉。
他整個人的力道全挾製在凌溯身上,看著忽然出現在自己房間的洗手間裡的隊長,及時刹住動作,眨了兩下眼睛。
凌溯也尚且沒弄清楚發生了什麽,他被莊迭那一下撞得結實,現在頭還有點暈,下意識抬手揉了揉近在咫尺的小卷毛。
……
莊迭稍稍松了口氣。
他松開蹂躪隊長衣領的手,從凌溯身上下來,撿起地上的筆記本,順便把背包也一起拿到床上。
莊迭打開背包,給他翻出了一雙和自己同款的軟底拖鞋。
凌溯愣了幾秒鍾。
他看著莊迭拿出來的拖鞋,坐了半晌,忽然低頭笑了笑,眼底透出點不受控的柔和暖意。
凌溯換上拖鞋去關門,他抬手整理著衣領,悄聲道:“小卷毛……”
莊迭打開了床頭的閱讀燈,飛快抬手比劃了個把嘴拉上拉鏈的動作。
凌溯立即心領神會,點了點頭,接過莊迭遞過來的筆記本。
雖然兩人都已經足夠小心,但畢竟無法判斷十二點後具體需要保持安靜的程度,按照莊迭的習慣,用最嚴格的標準來遵守規則總不會錯。
借著床頭的閱讀燈,凌溯仔細看了一遍莊迭在筆記本上的記錄,又接過對方遞來的筆,簡潔地寫下了自己這邊的情況。
凌溯比莊迭早到了大約一個小時。
他也嘗試過直接離開,但不知為什麽,門口像是有一道無形的屏障,將他整個人攔在了旅店裡。
凌溯在門口堅持不懈地嘗試了十分鍾,發現連一根頭髮絲都出不去,隻好調轉回來辦理了入住手續,拿到了四樓21號房的房卡。
比起莊迭進門後的遭遇,凌溯面臨的挑戰要簡單許多——他只是遇到了一個走錯房間的鄰居。對方性格暴躁咄咄逼人,上來就對凌溯大打出手,又根本聽不進人說話,凌溯隻好換了種更加有效的溝通方式,將對方送回了原本的房間。
那人住在424號房間,還有一個長相聲音一模一樣、但看起來比他個性好很多的室友。
室友不斷向凌溯道歉,並保證絕不會再出現類似的意外,聽說凌溯是新住戶,還送了凌溯一份住戶指南作為賠禮。
凌溯一直在嘗試找到莊迭的房間,大略記住了指南的內容就沒再在意。
他記得自己隨手把指南放在了牆邊,今晚十二點時忽然想起來,想要再看一遍確認一下,卻發現指南不知什麽時候不見了。
……
莊迭拿出自己的那份指南,抬手畫了個問號。
凌溯接過來仔細看了看,拆出裡面那張單薄的打印紙。
他拿到的指南就只有這樣薄薄一張紙,沒有外面的書皮,但二者的內容是一致的,打印紙的紙質和印刷細節也都一模一樣。
莊迭把筆記本翻到下一頁,寫下一行字:“隊長,你是怎麽過來的?”
凌溯搖了搖頭。
他其實也不太肯定,究竟是哪個行為觸發了這次意外的傳送。
在十一點五十分時,凌溯想起莊迭和自己傳授的廉租公寓生存經驗,去公共洗漱間還沒斷電的電吹風旁蹲守了一會兒莊迭。
五分鍾後,凌溯回到自己的房間,把兩張床拚到一起躺下。
他在十二點整時關了燈,忽然發現地板下面忽然有光線漏進來,於是湊到地板的縫隙旁,觀察了一下樓下的房間。
……
莊迭深吸口氣,按了按額頭。
他現在終於隱約理解了凌溯當初是怎麽湊夠的五十條投訴,拎著鋪蓋從電台走人的。
莊迭把毫無存在感的規則扣過去,又翻過一頁筆記,抱著膝蓋靠在床頭:“424號房間的鄰居,聽起來和我隔壁很像。”
“假設就是同一間房裡的住戶,我住在五樓,為什麽會看到四樓發生的事?”
“隊長出現在了我的洗手間,是不是說明不同房間其實是連通的?”
莊迭輕敲著筆記本:“很合理。”
之所以特意規定不要隨意挪動家具,是因為家具很可能起到了掩飾房間之間非正常通道的作用。
而特地標明“隻擁有房卡所對應的房間”,則是為了避免意外連通之後住戶無法分辨自己的房間,可以盡快根據房卡上的數字進行再次確認。
“如果猜測成立,規則裡的最後兩條,其實就是為了避免一不小心進入別人的房間。”
莊迭把幾個畫了圈的線索連起來,又逐個劃掉:“貼在牆上、靠近地板縫隙都可能會導致這種情況的發生——這種可能是隨機的?還是有什麽規律?房間號是不是某種暗示……”
他的思維忽然停頓了下,不自覺抬頭。
凌溯側坐在床邊,正在查看他腳踝上青紫色的淤血,眉峰輕蹙起來。
在沒弄清雙方身份時,凌溯的確製住過莊迭的腳踝。但他下手有分寸,認出莊迭後又立刻收勁,應當不至於弄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