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向墨瞪著他,兩人就這麽對峙著。
好一會齊銘才松開了手,白向墨本就受傷的臉上又多了三個指印。
白向墨揉著酸疼的臉,又想下車了。
“你就這麽喜歡那個女人?”齊銘語氣透著嘲諷。
白向墨搖頭:“這跟喜不喜歡沒關系,我只是不想看到好不容易逃開的人,又重回魔窟。”
一碼歸一碼,張書寧在這件事上確有不妥,可並不意味著就該承受不應該承受的後果。
當然,一切前提是他的假設是真的。
齊銘深深看了他一眼,才緩緩開口:
“看你這麽擔心她,我會幫你繼續關注的。”
“你這麽好心?”
“張先生為你出了醫藥費,這就作為你幫助我們公司免除這麽多賠償的報酬。”
“謝謝,希望事情沒有我想的那麽糟糕吧。”白向墨深深歎一口氣。
如果真的像他猜測的那樣,張書寧很可能又會被抓回來,那麽她面臨的會是更可怕的折磨。
到那個時候,他該怎麽做呢?
“你的想法才是真的可怕。”
齊銘上下打量白向墨,重新審視。
張書寧是個開朗外向的女孩,一看就是那種在蜜罐裡長大的,父親也是個有身份地位的正派人,普通人怎麽會往那上面想?!
白向墨微微張嘴,想要解釋什麽,又不知道從何解釋,最後乾脆選擇沉默。
“生氣了?”
白向墨搖頭:“從事這一行久了,習慣往最壞的方向想,有時候難免會被人質疑和誤解。”
“這一行?你指的是哪一行?”
“法醫。”
齊銘不可思議:“聖約翰大學畢業的醫學生,要去當個仵作?”
醫生是受人尊敬的職業,而仵作卻是被人瞧不起的。
雖然現在逐漸規范,地位沒有以前那麽低賤,可依然是受到很大歧視的職業,覺得十分晦氣。
白向墨並不意外他的態度,他當初做出這個選擇的時候,就有很多人不理解。
現代如此,這個時代更甚。
“是法醫,謝謝。”白向墨糾正,“我喜歡,不可以嗎?”
“你的愛好很特別。”
白向墨聳聳肩,並不以為然,他以前的同事可多著呢。
齊銘粲然一笑:“很巧,我也是。”
白向墨轉身看向齊銘。
齊銘:“我也喜歡管死人的事。”
夜晚的上海燈火通明,璀璨絢麗,令人著迷,不枉夜上海之名。
車子停在白向墨家弄堂口,白向墨下車時,齊銘突然叫住了他。
“白向墨。”
白向墨轉身,壓低身體望車裡的人,一雙眼睛不算大卻炯炯有神,透著光芒。
齊銘眼眸微閃:“你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華興?”
第9章 如果我們能用金錢打動你,對方也可以
齊銘從車子上走了下來,從兜裡掏出一根煙點燃。
他給白向墨也遞了一根,白向墨直接拒絕還往後退了兩步,毫不掩飾對煙味的排斥。
齊銘見狀笑了笑,將嘴裡的香煙拿走,直接給掐滅了。
“我們華興的員工福利很不錯,只要有所貢獻就會獲得不菲獎金。”
“比如這一次,就能獲得一百塊大洋的獎勵。”
白向墨挑眉:“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加入華興保險,我就一分錢都沒有了?”
“那倒不至於,我們華興向來知恩圖報,只不過我頂多能幫你申請到三十塊大洋作為報酬。”
三十塊大洋其實已經不少,這個時候普通工人一個月工資也就十塊大洋左右,三十塊大洋一個月的工作已經是很不錯的了。
他一次就能賺那麽多外快,這麽看來,華興保險公司還挺厚道的。
白向墨很是心動,他熱愛自己職業,哪怕來到這裡依然想要發揮所長。
可經歷警察局的黑暗讓白向墨沒有信心跟他們打交道,一旦遇上王探長一樣的人,他不僅沒辦法讓死者說出真相,還可能被迫成為掩蓋真相甚至是故意扭曲事實的人。
“我始終堅持真相,你們公司是否能確保這一點?”
保險公司是以盈利為目的,這一次正巧是投保人自己策劃,所以華興保險才避免了巨額賠償的命運。
可如果有人確實是意外導致丟掉性命,那到時候會不會讓他歪曲事實,以達到無需賠償的目的?
“你可以去做調查,我們華興保險絕對是保險行中理賠最乾脆的。我們能在一群洋人開辦的保險公司中生存下來,靠的都是口碑。”
齊銘極具自信地說:“我們華興不願意多花一分冤枉錢,更不願意少付顧客一分錢。”
白向墨當然不能相信他的一面之詞,極為嚴肅認真地說:
“如果有需要,你可以來找我。但我先聲明,我不會在任何與我檢驗結果有差別的材料上簽字和負責,還會告訴當事人實情。”
白向墨現在確實需要一份工作,但是他不能違背自己的原則。
說他天真也好,執拗也罷,這是他作為一個司法工作者必須堅持的底線。
“我們正需要白先生您這樣的人。”齊銘端正態度,擲地有聲。
“如果我們能用金錢打動你,同樣,對方也可以。”
白向墨伸出手,齊銘伸手反握,一切盡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