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帝想殺他可以現在殺。
小官瞪大眼,表情有些可怖:“你要利用我,你……”元帝想用他釣魚,殺更多的人,他當即想咬舌頭,“我縱使是死……”
池小天沒攔他,而是淡淡出聲:“朕要是你,就不會選擇死,一群人遺臭萬年總比一個人遺臭萬年好,到時候你跪向大魏的時候,也不會孤獨了。”
小官動作一滯,他咬不下去了。
他木愣愣的看著元帝,突然覺得這人很可怕。
池小天在小官被拖下去的時候,又多問了一句:“你和他們同謀的時候,知道他們會殺了一村人鬧大輿論嗎?”這小官要是不知道,只是被當刀使,他還能饒他一命。
小官不言語,顯然是知道的。
池小天擺手:“帶下去吧。”大魏看著欣欣向榮,不過也是個沉腐的封建王朝。
池小天給戎星劍寫信。
這封信一周後就到了戎星劍手裡。
只有寥寥數語。
“哥。”
“我是聖上,我是天子,大魏的所有,應當我來裁決。”
“對不對?”
戎星劍回了信。
只有一個字:對百官威逼京城,要求釋放聖天公。
《念景帝》一事鬧得滿城風雨,有些東西越禁鬧的越大,就連牙牙學語的孩童都能背上裡面的一兩句,那小官被有心人高高捧起,奉為聖天公。
池小天的名字裡有一個天字……聖天公,“勝”天公。
池小天上位的手段算不上光明,尤其是他離京,將所有事都交給了徐躍宇,徐躍宇為了穩下京城,可殺了不少冒頭的人。
一些人乖了,選擇蟄伏,等待著池小天歸來。
朝堂上利益交換都是有數的,他們暫時隱忍是等著池小天處置徐躍宇,徐躍宇殺了這麽多人,他豈能不死?
徐躍宇不死,他就敢為元帝繼續殺人,誰能安心?
可徐躍宇沒死,非但沒死,他還封王,單字號的王,還是最尊貴的東王。
那些人怕啊,驚懼。
傳承了數百年、即便王朝更改他們也不倒,地位優越超然的世家怕了。
他們一地扎根百年,枝繁葉茂到能籠罩一省,皇帝到了世家,都得給族老三分薄面,
可元帝登基以來呢,他非但不拉攏世家鄉紳,還派人屠戮他們。
必須得逼元帝低頭,讓元帝看一下各地世家的勢力。
大魏貧民上升的階層基本被壟斷了,大魏的各個級別的官員基本都出自世家,或者跟世家沾上點關系。
不止是京城,各省各府都有官員罷工……風雨欲來。
萬裡之遙。
池小天捏著信紙淺淺的笑了下,他的眼裡有一灣清泉,像是流動的月光。
官員團團圍在京城外,大魏的內部矛盾尖銳的像潑進去水的滾油。
沉舟面色嚴峻:“放了那小官吧,你是帝王,饒他一段時間,過了風頭再殺他,那些人不會攔著你的。”
帝王也不能諸事順心,心想事成,“不是讓你低頭,是暫時的隱忍……”
池小天幽幽的看向沉舟:“朕才是皇帝,沒有人可以逼朕。朕恨不得殺了景帝,他們竟然妄圖冠以景帝聖人之位。”
“該死,”池小天聲音愈來愈冷,“都該死。”
沉舟覺得池小天有點走火入魔了:“池……”
池小天雖然性情不好,但從未處罰過身邊的人,他並不畏懼池小天,對池小天也沒有過尊稱。
“放肆,朕是皇帝!”
池小天突然起來,他面容冷戾,“朕是天子。”
沉舟:“……”
他閉眼,“陛下。”
池小天又笑,目光有著神經質的瘋狂:“朕為什麽要當皇帝?朕不想有人再欺負朕。”他弄死了那些太監,弄死了景帝。
還是有人要欺負他。
池小天遙望邊塞:“哥。”
他蹲下,緩緩抱住了自己的胳膊,“有人欺負我。”他喃喃,“有人欺負我,他們都欺負我。”
“我隻想殺一個人,為什麽不讓我殺。”
池小天小時候是經常哭的,他那時候很醜,但哭起來很可憐,也不出聲,就那麽默默的流眼淚,彼時的孩童與現在的帝王身影重疊。
沉舟喉嚨一澀:“陛下。”
池小天去看沉舟,桃花眼有些濕潤,還有些茫然。
沉舟跟了池小天也有十年了,他是看著昔日的孩童長大的:“陛下要殺誰。”他跪下,“願為陛下效勞。”
池小天不哭了,他有些發愣:“……你也會死的。”
沉舟說:“臣無懼。”
他知道池小天到底為什麽發怒,不是因為景帝,是那一村的百姓。曾經的那個眼裡只有自己的小孩,眼裡還是有了天下和臣民。
李保國也爬了進來:“陛下,還有咱家呢,咱家也不怕。”
池小天不說話了。
次日,京武大街午門。
人頭烏泱泱的。
昨天還是中年人模樣的小官一夜衰老,他步伐踉蹌,頭髮花白,脖子上戴著重重的枷鎖,走幾步就摔一個跟頭,掙得身上的鐵鏈子嘩啦啦響。
“聖天公!”
“聖天公……”
“快放開聖天公。”
嘈雜的聲音驟然沸騰,熱鬧的跟菜市場門口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