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圍欄網邊也有路人經過,但沒人停下來去關注角落裡的動靜。

陳其昭親了沈於淮好幾次，也只是最基本地碰對方的嘴唇，像是驗證某種感覺,一點點地跟自己的縈繞不去的夢境的重疊。

“我剛剛……”陳其昭話還沒說出來。

沈於淮的手機響了,是劉隨打來的電話。

他把電話掛掉，“剛剛怎麼？”

陳其昭不知道說什麼了,想不到說什麼。

“散步嗎？”沈於淮突然開口。

陳其昭：“哦好。”

他的腦子有點空白。

來自一種說不明的衝動，陳其昭在親沈於淮的時候沒有多餘的思緒去想别的,可當一切平靜下來的時候,某些特定的情緒就會慢慢湧上來。他其實沒談過戀愛，也不知道喜歡一個人該是怎麼感覺,只是說在發現某些情緒不對勁的時候,被室友一唆使,衝動就冒了上來。

可剛剛那會,是沈於淮先親他的吧？

這樣會不會太快了，沈於淮是喜歡他嗎？

陳其昭說不出來，只是唇上好像還遺留著某些觸感。

兩人一路走到寢室樓附近，這條路他們經常走,走習慣了，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平時分别的地方。以前兩個人吃飯的時候，陳其昭一開始覺得散步浪費時間，走多了之後又覺得偶爾散步也不錯,在不經意間某些習慣就這麼養成了。

今天到寢室門口的時候還早,兩人默契地放慢了腳步。

只是他們停在寢室樓門口的時候,有些路過進寢室樓的男生往他們這邊看。

兩人之間的氛圍有種尷尬的安靜,沈於淮微微啟唇,不遠處有輛車忽然打著燈過來,打斷了兩人的說話。

“沈於淮！”遠處的聲音傳過來。

陳其昭跟沈於淮之間的對話被打斷，齊齊往車燈的方向看。

劉隨放下車窗，朝著這邊道：“我大老遠就看著像你。”

沈於淮：“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劉隨靠著車窗，朝著陳其昭打了聲招呼，“啊？每次聚會你不都送人回來嗎？上次來過，有點印象。”

“老王那邊說有個數據問題，跟管理員說過了，讓我們現在回去看看。”

沈於淮：“現在嗎？”

“現在。”劉隨有點奇怪地看著他，“你晚點還有事啊？要不我跟老王說一聲？”

沈於淮沒說話，微微偏頭看向陳其昭這邊。

這時候，寢室樓門口有個男生朝著這邊喊話。

陳其昭回過頭，看到兩個室友手裡拎著超市袋子，似乎是剛回來沒多久，打完招呼沒馬上走，似乎在看這邊。

這個情況，有些話不好說下去了。

“要不你考慮一下。”陳其昭忽然道。

沈於淮看他，“考慮什麼？”

陳其昭：“……”

這人怎麼還裝不明白啊？

“就剛剛操場的事，你考慮一下？”

沈於淮看著他，剛想開口詢問。

不遠處陳其昭的室友早已揚聲問道：“其昭，要等你嗎？一會開黑。”

“哦來了。”陳其昭看了沈於淮一眼，沒一會就跑過去跟著室友。

沈於淮的目光跟隨著他，直至對方進了寢室樓的鐵門，“走吧。”

“啊？”劉隨靠著窗，剛聽著這兩人打啞謎似的話，不太理解：“你要是忙的話我給你請個假。”

沈於淮走到副駕駛開門，直接坐了進去。

劉隨疑惑地看著沈於淮，總感覺沈於淮今天晚上有點奇怪，“剛剛其昭跟你說考慮一下，你們在考慮啥，怎麼說得跟考慮人生大事似的——”

沈於淮聞言停了下，過來一會才回答：“我也不知道，好像不用考慮。”

另一邊，陳其昭跟室友上了樓。

“剛看你站在門口，我還以為走錯寢室樓了。”室友掏了罐啤酒遞給陳其昭。

另一個室友道：“哦對，就我們兩站遠看著，還以為是隔壁女生樓的小情侶呢。”

陳其昭開了啤酒罐，不太理解地看著他們：“什麼意思？”

“就女生寢室樓下，不有那些哥們送女朋友回寢室還站在門口膩歪嗎？”室友推開門。

“對對對，就那種送人回寢室樓，還膩膩歪歪不分開。”

“大老遠看著是真的像，我當時還在想呢，不過你們站著也太近了。”

“旁邊那車送你們回來的嗎？”

“那肯定啊，誰會特意送人回來，其昭又不是妹子。”

“可那車不是後來才轉進來的嗎？”

陳其昭喝了口啤酒，聽到這差點嗆著。

沈於淮確確實實每次都送他回來。

室友突然想到事：“不對啊其昭，你晚上不是去見那個妹子嗎？”

陳其昭：“……”

一進寢室，顏凱麟在單排。

陳其昭沒理他們，去浴室洗了澡。

浴室裡的水灑了下來，水澆在皮膚上，陳其昭把額發往後捋了下。

此時此刻他的腦子才有點冷靜下來，冷水順著寢室排水口流走，他站著沖澡，稍稍舔了下唇。他也沒談過戀愛，不知道什麼算作喜歡，但程榮跟劉凱談過女朋友，他們向來就是喜歡就去追求。

某些記憶浮現起來，他抓了下頭髮，突然想起來這件事好像沒說清楚，他好像告白說一半就被沈於淮親了。

陳其昭停了下，他是不是搞錯什麼，這樣的情況要考慮嗎？

告白好像是要考慮的吧？

“哥，你沖澡怎麼那麼久！”顏凱麟過來敲門。

陳其昭回過神，把花灑給關了，“來了。”

出來之後，陳其昭看了眼手機，沈於淮沒回訊息。

他們進實驗室一般都不帶手機，回覆訊息都是隔了一段時間。

幾場遊戲打得有點心不在焉，等到遊戲玩完了，陳其昭閒來無事翻著跟沈於淮的聊天記錄，最近一段時間他沒怎麼回覆訊息，可再往上兩人聊天的資訊很多，看著這斷斷續續的聊天情況，陳其昭又劃到最新的訊息。

還沒出實驗室？這麼晚？

打完遊戲時間還早，程榮忽然來了電話，說在他們學校附近，問他們要不要出來喝酒。

顏凱麟：“去不去啊哥，他們車就在外邊，反正咱們四個人也沒課要不要出去通宵？”

陳其昭瞥了他一眼：“你哥這兩天不管你？”

顏凱麟理直氣壯：“那當然。”

室友補了個刀：“凱麟他哥出差，下午剛走。”

顏凱麟：“去不去啊？”

陳其昭想了下，乾脆地從床鋪下來，“走。”

明早都沒課，寢室四人趕在門禁前出去，程榮剛好把車開到附近。上車之後他們一路去了附近的酒吧，上次喝酒出了事後，s大附近的酒吧也就這個地兒能來，離得近，老闆程榮熟悉。

今晚來的都是熟人，一夥人喝了沒一會，就開始玩骰子。

程榮還帶了他女朋友，兩人邊喝酒邊膩歪，擠在角落裡親嘴。

片刻的功夫，陳其昭已經連喝了三杯。

“你怎麼還在看手機？”劉凱湊過來問。

陳其昭把手機螢幕摁滅，“看會訊息。”

他漫不經心地想著，考慮一般要給多長時間，一個晚上？兩天？他們都親嘴了，應該不用考慮那麼長時間吧？

陳其昭腦子有點暈，想去清醒清醒。

衝了把臉後，腦子總算清醒了，口袋裡傳來嗡嗡的震動聲。

看到語音通話的名字，陳其昭一下子安靜下來，“喂？”

“在外邊？”沈於淮問。

“嗯。”陳其昭把水槽的水關了，“你才出實驗室啊？”

沈於淮：“我在酒吧外邊。”

包間裡少了個人，其他幾個人沒等到陳其昭回去。

“其昭呢？洗個臉這麼久啊？”劉凱問。

顏凱麟看了手機資訊就沒理，道：“他說有點事，讓我們先玩别等他，我哥一晚上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去等等，他該不會失戀了吧？”

外邊的風徐徐吹著，臨近郊外空氣很好。

沈於淮從實驗室出來的時候，收到陳其昭發的幾個表情包，但他還沒來得及回就收到了顏凱麒的訊息。顏凱麒今天剛出差，人下飛機就聽說事，說是顏凱麟跟人喝酒叫女人，就在s大附近的酒吧。

那個酒吧離研究所不遠，開車過去也就十分鐘。

到地方後他問了熟人情況，不用多想也知道怎麼回事，最後才給顏凱麒回覆。

“他們一個寢室出來的，沒叫女人。”

沈於淮道：“你也不用看人看那麼緊。”

顏凱麒：“沒亂來吧？”

沈於淮：“沒有。”

兩人結束了對話，沈於淮也沒去敲那個包間門。

等了一會，他看到酒吧門口有個人走了出來，四處張望，最後視線落在了他這邊。

陳其昭喝了酒，但認人還清楚，他遠遠就看到沈於淮站在車邊。

“你怎麼過來了？”陳其昭還記得他回去處理實驗室的事，剛出來的時候他看手機資訊才知道沈於淮半小時前才回複他的訊息，只是他沒注意。

陳其昭走到他身邊，“我跟人出來喝酒來著，早上沒課。考慮的事……”

“之前走得急，話沒說完。”沈於淮站在他身邊，“考慮的事情能現在回答嗎？”

陳其昭哦了一聲，“可以吧。”

沈於淮問：“能走近點？”

兩人的距離拉近，陳其昭身上還帶著點酒味。

沈於淮低著頭，在他的唇角親了一下，“這樣可以嗎？”

酒吧路邊的燈光不亮，零散的停車位卡成各種微妙的角度。

陳其昭貼著他站，仰頭去碰他。

“我們可以試試嗎？我沒談過。”

“我也沒談過。”

沈於淮問：“我親你會討厭嗎？”

“不討厭。”陳其昭抿了下嘴：“再親一下？”

碰了一下，就有第二下。

操場以及寢室樓前被打斷的事，在酒精的刺激上越發上湧。

“那我們現在算是在談戀愛了嗎？”

“嗯。”

不知曖昧，情竇初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