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書辭片刻不敢耽誤,將大王放了下去,大王立刻變回原型,身上傷口已經完全愈合,謝書辭跳到它背上,一抹眼淚,“帶我去找謝安。”
“嗷!!”
——
或許今日發生的事,給他留下了巨大的衝擊。
腦海裡不斷回憶起,謝書辭背對著他跪在地上的時候,看到那條狗受傷,他會是什麽表情呢?
他會恨自己嗎。
明明答應過他,不會再傷害其他人,可偏偏在他面前,傷了他喜歡的東西。
當赤霄劍穿過他胸膛的時候,他在想什麽?
他的背影始終在謝安腦海中揮之不去。
——辟邪,你會食言嗎。
“吾從不食言。”
從不食言。
這是不是代表,就算他今日死在這裡,待日後輪回冊現世那一日,謝書辭依舊能夠活下來呢。
今日的事,日後終究還會發生。
只要自己還活著,謝書辭遲早有一日還是會死在自己手裡。
若今日謝書辭能活下來,是因為般夏隱留給他的一道印記,可日後呢?日後,還有誰能救謝書辭?
他和謝書辭只能活一個。
那就讓謝書辭活下去吧。
謝書辭會記住他,會一輩子放不下他,會永遠不可能再喜歡上別人了。
謝安低笑起來,他撐著膝蓋從地上站了起來。
他就是這麽自私,就算他死了,就算他消失了,他也要謝書辭是他的,永遠只能是他的,永遠喜歡他,永遠放不下他。
“司空業!你瘋了嗎?!”
不遠處,一道怒吼聲響了起來。
“抱歉,今日蕭尋不能死。”司空業輕慢地笑道。
“你瘋了!你徹底瘋了!他走火入魔了!殺了這麽多修士,你居然還敢阻止我們?你就不怕司命閣降罪嗎?!”
“若你們死在這裡,司命閣怎麽會知道這件事呢。”
“你……”
謝安站了起來,一把劍刺穿他的腰腹,鮮血幾乎已經凝固,和傷口焊在了一起。
謝安卻像不知疼痛,手握住劍柄,猛地將劍刃從傷口中抽了出來,鮮血頓時飛濺起來,乾涸的血痂帶出一串血肉。
該給謝書辭留下什麽印象深刻的禮物呢。如果不能讓他一直喜歡自己,那就讓他怕到不敢再喜歡別人就好了。
不知是不是想起了謝書辭曾經說過的話,他情不自禁地悶笑起來。
其實謝書辭沒說錯,他不是正常人,他的思維和正常人不一樣。
他不在乎世人的生死,所有人在他眼裡都如螻蟻一般,如果踩死一堆螻蟻,能給謝書辭留下不可磨滅的陰影,他何樂而不為呢?
劍尖從地面擦過,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音。
城中百姓早已被驚動,各自躲在房間中不敢發出聲響。
可他們的氣息那麽清晰,謝安怎會察覺不到呢?
如果殺了他們,謝書辭會害怕嗎?
他會有多害怕呢?是不是就連睡夢中都會夢到自己?那會是噩夢吧?然後他會像平常一樣,做了噩夢蜷縮在他懷裡,喜歡將額頭貼在他的脖子上,醒來後看見他就在身邊,萬分依賴地窩進他懷裡。
謝安的腳步漸漸停了下來。
他閉上雙眼,發現自己做不到了。
即使已經抱著必死的決心,在這最後的時刻,他依然會抱有一絲希望,如果手裡再沾上無辜之人的鮮血,謝書辭還願意被他觸摸嗎。
好想見他。
如果,自己沒有修殺戮道就好了。
被別人控制也無所謂,成為天道手裡的工具也無所謂,職責讓他解救天下蒼生也無所謂。
只要能跟他在一起……
為什麽不能早一點認識他呢。
為什麽不能早一點出現呢。
謝書辭……謝書辭……
沾滿鮮血的劍刃從他手中掉落,哐當一聲砸在腳邊。
他靠著一片廢墟,慢慢滑坐下來。
不遠處刀劍嘶鳴,刀光劍影,他卻仿佛並不在意。
他垂眸看向腰間懸掛的鈴鐺與桃枝,眸中閃過一絲柔軟,將桃枝取下來,揉撚在指尖,鮮血染紅的桃瓣,閃爍著若有似無的光芒。
喝了他太多的血,已經快成型了。
“蕭尋已是強弩之末,拖住司空業,我必定能將他誅殺在此地!”
“是!”
眾人聞言,紛紛以血肉之軀擋在司空業面前。
司空業就算修為再高,也難以雙手敵百拳,身上受了大大小小的傷,渾身緊繃,眼神深沉,這人平時輕佻之際,如今那雙充滿異域感的眸子冷了下來,整個人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蕭尋是一座密境,在他探索到自己想要的寶藏之前,絕對不會允許他消失。
“你們殺不了他。”
殺戮道最強的是大成期,幾乎可以比擬飛升期的修士,蕭尋絕對不會那麽輕易死在別人手裡,即便他如今身受重傷。
只是,司空業能感覺到,蕭尋周身氣息已經變得平靜下來,風平浪靜,無謂生死。
他若不想死,別人自然殺不了他。
可是,他們都非常清楚,蕭尋根本不在意生死,他既然能修殺戮道,求的就必然不是永生
怕就怕在,他無謂生死。
在謝書辭和他之間,必須有一個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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