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錯了……我做錯了……”
“哥哥,你沒錯,錯的是他們。”
般夏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隨後又將視線轉移到謝書辭身上,“謝書辭,我不殺你們,我放你們走,帶著那個小孩一起,帶著我哥哥,離開吧。”
謝書辭沒有回應他的話,而是問道:“那個老畜牲說的以肉身為媒介,轉移氣運是怎麽回事?”
“轉移氣運”這四個字,讓謝書辭想到了曾經遇到過的赫連諸,在不知不覺的情況下,被家主陷害,竊取了他人的命格。
般夏溪輕描淡寫地說:“通過我的身體,把族人的氣運轉移到他們的身上。所以哥哥,你和族人投不了胎都是因為我,只要你們無法投胎,氣運就會被轉移到他們的下一代,一代接著一代。”
謝書辭聽後倒抽一口涼氣,用他的身體,轉移族人的氣運,這對他來說,是多麽殘忍的一件事啊……
他的族人哪怕直到死前都想將他送到安全的地方,那些村民卻……
“他們對你做了什麽?”謝書辭顫聲問道。
般夏溪沉默片刻,“忘了。”
他話音剛落,般夏隱忽然起身,直接走出了水籠之中。
這小小的水籠根本困不住他。
他身體浸入水中,背對著謝書辭走向般夏隱,薄衣被浸透,長發如同銀色絲綢一般,飄浮在水中。
“別過來!”般夏溪忽然面色猙獰地大叫一聲。
“哥哥想抱抱你。”般夏隱聲色在水中顯得有些朦朧,他踩著腳下的流水,緩慢卻堅定地走向了般夏溪。
“啊!”般夏溪神色陰沉不已,他卷起湖中水浪,形成四條從湖底拔起的鎖鏈,牢牢栓住般夏隱的四肢,試圖用這種方式阻止他向自己靠近。
謝書辭被困在水籠之中,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幕,卻什麽也做不了。
鎖鏈捆住般夏隱的四肢,試圖將他向後拉扯,般夏隱朝前伸出雙手,沉默、用力地繼續向般夏溪靠近。
他就像謝書辭在方寸之鏡裡看到的那條逆流而上的魚,在強大阻礙下,奮力地向前遊去。
“小溪,哥哥好想你。”
他滾燙的眼淚滴落在冰冷刺骨的湖水中,如同一顆晶瑩剔透的珍珠,在水中尤為明顯。
“哥哥……”般夏溪目光呆滯地看著他,嘴裡無聲地喃喃著兩個字。
從般夏隱右眼裡滑落一顆血色的淚珠,滑過他的眼角,飄浮在碎石星辰之中。
“……不要哭。”
小溪不想再看見你哭。
小溪不允許這世上,會有傷害哥哥的人存在。
被鎖鏈捆住的四肢最終還是將般夏溪抱進了懷裡。
“我錯了,哥哥錯了。”般夏隱緊緊將他抱在懷中,在他耳邊低聲地懺悔著。
“哥哥沒有錯。”般夏溪搖著頭,“哥哥……”
他的聲音逐漸顫抖起來,最後化作了一聲聲嗚咽。
他抱著哥哥的脖子,像從前那般,哭聲從一開始的隱忍,到最後的放肆,這時候的他也跟從前一樣,只是會在哥哥懷裡撒嬌的膽小鬼。
“哥哥……我好想你……”
般夏隱輕撫著他的後背,“哥哥也想你。”
“告訴哥哥,他們對你做了什麽。”
說這句話時,般夏隱的聲音中充斥著無盡的冷意。
如果早知一切,興許當初就應該讓小溪與他一起死在火海之中。
般夏溪卻用力地搖了搖頭,“不……哥哥不能知道……”
聞言,般夏隱垂下長睫,將眼中情緒隱藏,無聲地點頭,揉了揉般夏溪的頭髮,微微將他推開,問:“小溪,你想把他們永遠困在這裡對嗎?哥哥陪你。”
“不,”般夏溪異常堅定地拒絕了他,“哥哥,你已經被困了幾千年,你要離開這裡,和他們一起離開。”
般夏隱將他鬢邊的頭髮撫到耳後,“哥哥不走,你想做什麽,哥哥都陪你。但是,你要答應哥哥,讓我和書辭驅逐你心中的怨念。”
“不!我要讓他們付出代價!”般夏溪恨聲道。
般夏隱道:“哥哥會讓他們付出代價,傷害你的人,哥哥絕不會放過他們。可是,哥哥不希望你再受傷,把一切都交給哥哥,好不好?”
“不……”般夏溪忽然用力推開般夏隱,神色變得越發陰沉,這條代表他本源的湖泊也發出一陣晃動,冰涼的湖水拍打著岩壁,發出一陣憤怒的呼嘯。
“我要讓他們下地獄!我要讓他們付出代價!我要讓他們跟我一起消失!”
突然變得洶湧的湖水不斷翻滾,衝擊著薄薄的水籠,仿佛下一刻,湖水就要衝破水籠湧進來。
“小溪!”般夏隱伸手想抓住他,可他的身形卻在轉瞬之間化為流水,融進了湖泊之中。
與此同時,圍困著謝書辭的水籠被水衝破,謝書辭“噗呲”一聲掉進了冰冷刺骨的湖水中。
“嗚!”謝書辭嗚咽一聲,般夏隱回身用靈力將他托出水面,可般夏溪已經消失無蹤不知去向。
“咳——”謝書辭浮出水面,狠狠嗆了一口水,般夏隱遊到他身邊,托著他的腰,讓他的身體徹底從水面騰空。
“噗!”謝書辭吐出一口水來,衣服濕答答地貼在皮膚上,頭髮糊住了眼睛,確定自己安全之後,才喘了兩口氣,抹開臉上的頭髮,問道:“般夏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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