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侍衛道:“這便不曉得了,我們金雀衛可不管幫你往下查。”
“他滑得跟個泥鰍似的,想找出來也不容易——只是我跟你說,不止我們盯著他。”
金雀衛到底是天子耳目,順手幫一幫忙也就罷了,他若是用的深了,倒不是好事。
衛瓚也懂得見好就收,隻說:“你告訴我他在哪兒就是了。”
梁侍衛道:“你要去尋?”
衛瓚道:“自然是要去的,現在就得去。”
他聽聞辛國使臣要來的消息,總覺著不踏實,若不趁著這之前,將這大夫找著了,他怕遲則生變。
等往後這大夫再沒了影兒,還去哪找人去。
再者,沈鳶這回秋闈實在是叫他不踏實。
更別提春闈又得去熬三天。
這大夫管他有沒有真本事,還是越早找著人越好。
他一想著那小病秧子忍無可忍的一親,就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唇,又透出絲絲縷縷的浪蕩笑意來。
半晌跟梁侍衛叮囑說:“你別跟沈鳶說這事兒,他若問你,你就跟他說,我等他放榜一準兒回來。”
這小病秧子若知道他是為了他去尋大夫去了,還不知道心裡頭怎麽別扭不好受,沒準兒非要跟著他一起去也是有的。
好容易養好了些身體,哪禁得起四處奔波。
……
沈鳶在松風院讀書讀的心不在焉。
他讀了十幾年的書,向來是先生眼中最心無旁騖的那個好學生,誰知今日卻讀得如坐針氈,每看一小段便要停一停,連兵書都看不進去了。
這事兒追溯起來,源頭是他昨晚沒睡好。
他心思絮亂繁雜,入秋了又有些冷意,越發難以入眠。
原本他隨著季節適應幾日,也就忍了,偏偏前些天,都是衛瓚摟著他睡的。
衛瓚這人就算哪兒都招人恨,可習武之人身上的熱度卻是真的,睡在一起,渾身上下都是暖融融的一團,到了第二天早上,手腳都透著些許的暖氣兒。
這會兒倒好,知雪昨晚兒塞了三兩個手爐進被窩,也沒讓他覺得暖和過來。
總是暖得手暖不得腳,暖得了懷暖不得背,教人心裡頭煩悶。
以至於這一整日都是幾分別扭,尤其是想起自己在車上扯著衛瓚的衣襟那一吻,越發不知衛瓚是什麽反應。
他到底是讓人挑起了少年的情思。
卻又因著種種心思,竟是不知所措、魂不守舍起來。
攥著衣袖忐忐忑忑,叫知雪添了好幾遍的茶。
第四回 時,知雪抱著茶壺進來,便撇了撇嘴:“你這才沾了沾嘴呢,連涼都沒涼。”
沈鳶拿起杯看了看,果然沒喝幾口,連杯壁都是微燙的。
這才訥訥“嗯”了一聲。
複又低著頭看書。
知雪見他在枕戈院住了這許久,心裡頭便已猜得透亮明白了,隻眨了眨眼睛,咳嗽了一聲:“公子,今晚咱們做青蝦卷,要不叫小侯爺過來吧。”
沈鳶猶是嘴硬:“叫他做什麽。”
知雪就在那忍笑,鬼鬼祟祟說:“他不是愛吃麽。”
沈鳶輕輕在腦門上拍了一下,說:“做那怪模樣做什麽。”
卻不說叫她去,又不說叫她不去。
隔了好一陣子,還是那少年人的懵懂心思佔了上風,才耳根透出一點紅來,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知雪鬼靈精似的一笑,就高高興興去了。
臨到門口,跟照霜對了對眼神。
照霜歎了口氣,卻還是用眼神示意她去。
小姑娘就一溜煙跑出去,隔了陣子,又蔫頭巴腦地跑了回來。
沈鳶見知雪小心翼翼回來了,卻是隻敢探了個頭在門口,便知道不好,隔了老遠喊她一聲,說:“進來。”
便見知雪攏著袖子,氣餒道:“枕戈院那邊說,小侯爺臨時出去辦差了,走得有些急,說是一兩天就回來。”
說著,把袖子裡攏著小兔子球放在桌上,眼巴巴說:“特意把這個留給您了。”
沈鳶拎起來一看,那小兔子球一臉認真乖巧的神色,手上還抱著個紅瑪瑙的小螃蟹,拿線縫在上頭,做得活靈活現,連知雪這樣的小姑娘瞧了都覺著憨態可掬。
手藝又是精進了好幾分。
不知道還以為小侯爺改行做了繡娘,從今往後就打算賣兔子為生了。
沈鳶將那兔子球擺弄過來,又擺弄過去。
說不出心裡頭的滋味兒,半晌沒說話,隻垂著眸說:“隨他去。”
“小侯爺日理萬機,一兩天的辦差,難不成還指著他過來給我請安麽,給個玩意打發著,都算對得起我了。”
說著將那兔子球一扔,本是往床上扔,這下不知怎麽沒扔準,就滾到床底下去了。
沈鳶也不在意似的說:“你出去罷。”
知雪便出去了。
隔了一會兒,知雪還是放心不下,從窗往裡頭望。
瞧見她們家公子正撅著,在床底下找兔子。
作者有話要說:
一拜天,二拜地,三拜家堂和合神,四拜夫妻同到老,紅綠牽巾進房門……
——《吳歌甲集》顧頡剛
第67章
誰知衛瓚說是去一兩天的差事,不知怎的,就一直沒回來。
衛瓚自打奉了皇命之後,時不時會去隨金雀衛去辦事,一個差事好些天不回來也是有的,只是總有個由頭。這次倒不大一樣,只有頭兩天來了信,說是差事難辦,要多耽擱一陣子,後頭便再沒動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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