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瓜已經吃過一陣,羅三叔家的甘蔗也被霍霍得差不多了,現在接茬上市的是椰子。
鳳尾島西南角有一片集中的椰樹林,那是藏冬鎮的公家財產,椰樹林由專人種植,但專人隻管種植,並不負責摘收椰子。
每年一到椰子收獲的季節,就是由鎮上的各家輪流負責去島上收椰子,收回來再按人頭平均分。
上述所說的藏冬鎮和“鎮上”僅限住在藏冬鎮大街上的那一片,不是指的整個藏冬鎮這一完整的行政區域。所謂的各家輪流負責,也就是誰家負責組織安排收獲椰子而已,並不是真的由那一家人獨自負責收完一整片椰樹林。
今年負責這個事項的是葉家。
知道李越泊因為換了合作對象越發忙碌,葉躍便早早打了招呼說今年這事由他負責,讓李越泊別插手。
李越泊起初還不同意,最後葉躍是以撒嬌耍賴外加承諾每天多吃小半碗飯為條件才換得的他的同意。
“屈辱”條約成立的那一刻,葉躍氣得又咬了他一口。
李越泊皮糙肉厚地微微偏著脖子由著他磨牙,抱著人去了廚房,拿出標準的四點五寸大小的骨瓷飯碗,又打開了電飯煲,裡面是張嫂做好的飯,李越泊真地舀了小半碗飯盛出來。
明亮潔淨的大理石廚房案台上,高檔骨瓷在陽光下微微透著光,碗內飯粒顆顆分明又飽滿晶瑩,還微微發著熱氣——畫面美得像電視裡拍得很有質感的賣得死貴的五常大米廣告。
李越泊渾然不覺這畫面有多美,一手抱著人,一手全無美感地輕輕敲了敲碗,清越的敲擊聲伴隨著他冷酷的話一起響起:“你說的,每天多加這個量,隻多不少。”
葉躍漂亮的大眼睛條地瞪得滴流圓,烏黑的眼珠在眼眶裡轉了轉,先轉到斜上方看了一眼李越泊,後轉到斜下方把目光直直落在碗裡,他先前答應時確實存了模糊量詞的心思——他說的小半碗只是他標準的小半碗呀,沒想到李越泊竟然在這裡等著他。
果然“廣告”就是“廣告”,這世上根本不會有好看的廣告。
小心思被戳破,知道自己真的要每天老老實實多加半碗飯的葉躍整個人都像被戳得漏氣的氣球,肩膀一垮,腦袋都一整個垂了下來,他伸手一下一下戳著李越泊的胸口,語氣悲傷又難以置信:“你好黑的心啊李越泊,你居然會算計我了……”
全然不提自己那點“小算計”。
說完又抬頭,扁著嘴可憐兮兮地:“你真的忍心這麽冷酷地對我嗎李越泊?”
李越泊手伸進他衣服,摸著他腹腔和肋骨處瘦得明顯突出的骨頭:“我隻想更冷酷。”
葉躍瞬間感覺人生無望,渾身骨頭被抽了一樣,整個人毫無鬥志地攤在李越泊懷裡。
一臉愛怎怎吧,顯然已不再抗爭。
小表情太過鮮活靈動,李越泊看得低聲輕笑,自顧自把米飯倒了回去,然後又是一串細密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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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發要去島上收椰子那天,葉躍起了個大早。
李越泊幫他穿的衣服,收口的長衣長褲,因為等下要上樹摘椰子,所以衣服比平日裡穿的要更貼身一些。也因為貼身,所以姣好的身段也更明顯起來。
蜂腰翹臀筆直勻稱的纖瘦長腿,李越泊最是知道這衣服掩蓋下的身體是多麽白皙誘人。尤其臨近分化,頂級omega獨有的身形會越發顯形,無時無刻不在告訴他的alpha“果子將熟”。
李越泊一邊給他整理衣服,一邊不動聲色地一寸寸摸過,性感的喉結時不時一上又一下悄聲滑動。
葉躍雖然有些疑惑近來李越泊給他穿衣服需要的時間越來越久,但到底沒往心裡去。
至於被摸這個事,這麽說吧,他要是一顆核桃,依李越泊的頻次,十八年裡他早就被盤出厚厚包漿了,所以實在察覺不到有什麽怪異之處。
衣服穿好,葉躍勾著李越泊脖子嘴對嘴應付性地啃了他一口,轉身就跑。
唇上還留有溫熱的觸感,李越泊眼神溫柔纏綿又帶點深沉可怕地追著他的背影,在心裡第六百八十九次算起距離他和他的人分化完成還要多久。
葉奶奶也起了個大早,正搖著蒲扇躺在院子裡的藤椅上,見乖孫從屋裡衝出來,小老太有些乾巴拉聳的眼立刻就精神了起來,眼巴巴地瞅著她孫。
葉躍喊了他奶一聲,他知道他奶的意思,邊往門外跑邊說:“我知道,奶,最大最飽滿的五個椰子。”
這是負責安排收獲椰子的家庭享有的“特權”——今年最大最飽滿的那個椰子是負責收獲的家庭的。
藏冬鎮沒人缺錢,所以這類活動都是獎一些很實在的東西。
不過自從知道葉奶奶每年都在等最大最甜的椰子後,這獎勵基本也都歸屬了葉家——葉奶奶年輕時做得足夠多,年老了自然大家都願意在這些無傷大雅的小事上寵著。
小老太年紀大了,要控制血糖,偏生她又最愛椰子凍,因此葉家給她定了五個椰子的量,每年收獲季節,葉奶奶巴心巴肝的椰子凍就指著這五個椰子。
她起初並沒有要找最大最飽滿的五個椰子。
是葉躍。
那時候葉躍還很小,知道他奶每年只能有五個椰子凍後,他就主動找起了個頭最大最飽滿的五個椰子。
十三年前的夏日傍晚,夕陽余暉平常地灑滿藏冬鎮,把街道都映染上一抹金黃時,葉奶奶在林家大門口找到了她的乖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