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柳予安當著顧讓父母的面說出哪些話,他確實覺得難堪,但更多的是不安。
這樣難堪的畫面,從小到大他經歷了無數次,已經懂得如何應付。
但心裡的不安卻無法排解,見識了太多的惡意,遇上美好純粹的對待,就會顯得格外貪戀。
顧讓父母住得這處房子要比他住得那間大很多。
裴銘看著眼前的房子,腦子裡再次響起柳予安剛剛的話。
糾結好久,雖然覺得矯情,但還是決定開口解釋:“學長,我不是因為你家庭條件比我好,才想和你做朋友的。”
顧讓打開冰箱,拿飲料遞給他,順帶還瞪他一眼:“不用和我解釋,只有他才會那麽想。”
裴銘拿過飲料,目光還留在顧讓身上:“你沒想過。”
顧讓大大咧咧地坐在他對面:“沒想過,以後也不會這麽想。”
仰頭喝下一口飲料,順帶著瞄了一眼二樓的:“今天在我家住一晚,明天早晨我們再走。”
裴銘點頭答應。
乾坐著有些無聊,顧讓在屋子裡掃視了一圈,也沒發現什麽可消遣的:“帶你去我房間,找點好玩的。”
顧讓原本的人設是紈絝富二代,貪玩厭學,他房間肯定有有趣的東西。
顧讓推開房間的門,嚇了一跳。
他想過原身可能比較中二,但沒想過還會如此不尋常。
一個人的臥室竟然能裝修成這個樣子?!
這間臥室該是兩個房間打通的,像遊戲間,還像手辦展廳,也像小型電影播放室,就是不像臥房。
裴銘也很意外地看著房間裝潢,半天給出個很中肯的評價:“你的房間布置的很有個性。”
“呵呵。”顧讓乾笑兩聲,目光掃到遊戲手柄:“遊戲玩嗎?”
裴銘從來不會對他的提議說不:“可以,但是我玩的不太好。”
顧讓以為他是在謙虛,但兩局過後,他發現裴銘說的是真的。
他玩的真的不太好,顧讓卻沉浸在虐菜的樂趣中,玩得很起勁兒。
第三局剛剛開始,樓下傳來對話聲,是顧讓的父母回來了。
門半掩著,留著一條很大的縫,能聽到顧逢年的抱怨聲:“好好的一頓飯,被攪和了。
以前我隻覺得柳愛國人品不行,現在來看,他情商也不行,他的兒子和他一樣,說起話來口無遮攔,這一家子,以後以後一定要離得遠遠的。”
顧太太語氣同樣不好:“我看他兒子還不如他呢,以前見阿讓擺譜拿架子,現在阿讓腦子清醒不理他,又主動靠上來,嗐!真愁人。”
裴銘剛剛放松下來的心情,又變得捉急。
顧讓的父親嫌棄柳愛國人品不好,但是他的養父裴忠,比柳愛國要惡劣百倍。
他們也會同樣嫌棄自己。
遊戲裡裴銘用的角色不動了,顧讓轉頭想提醒他,發現裴銘在出神。
歪著身子撞了他肩膀一下:“別走神!”
裴銘轉過頭,看著他。
兩人本就坐得很近,裴銘轉過頭,可以看清顧讓眼中自己的倒影。
在往下看是他挺秀的鼻骨和略薄的嘴唇,都說唇薄之人情也薄,如果是這樣,學長不那麽濃厚的感情隻投注在一個人身上,是不是就恰到好處?沒人分享,就不會顯得淺少。
裴銘抿了抿自己的唇。
顧讓被他盯的有那麽點緊張,匆忙起身,想找個借口躲開。
起得猛了些,兩眼一黑,又摔了回去,不偏不倚,正好摔裴銘懷裡。
裴銘接了個穩穩當當,手極其自然地攏在他背上。
他是反應自然,顧讓卻一點不自然。
顧讓清了清嗓子,解釋道:“我有點低血糖,突然起來有點暈。”
說著要起身,沒想到裴銘空著的那隻手卻突然攬住了他的腰。
“哎!”顧讓大驚,這什麽情況?
裴銘就這抬手動作將額頭抵在他肩膀上,聲音含糊:“學長,我以後能叫你哥哥嗎?”
裴銘不想做他的學弟,顧讓可以有很多學弟,會很多人以學弟的身份和他分享顧讓。
朋友也一樣,做朋友也不行!
裴銘反悔了,他不要做顧讓的朋友。
他要找到一個獨一無二的身份,獨佔他的感情。
裴銘軟軟的頭髮擦過顧讓的耳垂兒,有些刺癢,顧讓想躲開,但是又考慮到裴銘今天可能心情不好,情緒比較敏感,就硬忍著沒動。
他今天應該是被柳予安氣昏了,屬於自己的官配人設崩的一塌糊塗,當著那麽多人的面羞辱自己,做起了反派才做的事。
顧讓想,如果換作自己,肯定比裴銘還要沮喪難過。
伸手輕輕揉了揉他的頭髮,安撫他的情緒,順便把戳在耳朵旁的那綹頭髮摁了下去:“隨你,你喜歡叫我什麽你自己定,反正我也比你大幾歲。”
裴銘沒躲開他的手,而是輕輕蹭了蹭。
真實地抱著自己喜歡的人,還被他安慰著,這種感覺很奇妙,安心又滿足,裴銘不想松手。
裴銘很安心,顧讓就有點揪心,他聽到上樓的腳步聲了!
但是冒然將人推開,又有點不禮貌,輕聲提醒:“我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