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顧淵傻,實在是他跟傅笙這一番機鋒打得過於隱晦,就算再精的孩子,不知明軒先生根底的話,也不會想到別的地方去。
不動聲色地跟傅笙對視一眼,盡管接收到了傅笙那“適可而止”的警告,溫易簡還是不太甘心,忍不住又勸了顧淵一句:“我記得我跟你說過,明軒先生是家中長輩,並不需要跟他見外。小學弟既然仰慕明軒先生,隻管跟我上去,不用想那麽多。”
救命!
溫學長,我這可是男朋友當面呢!
你把話說得這麽不見外,搞得就跟要帶他去見家長一樣,簡直是不給孩子留活路啊啊啊啊!
顧淵心裡苦,顧淵不能說。
顧淵忙不迭仰起頭,要多乖巧有多乖巧地看向他傅二舅,端量著他傅二舅的臉色,哼哼唧唧叫:“小舅——”
傅笙輕笑。
他家小孩又在裝乖犯規,勾得他心癢,手也癢。
傅笙慢條斯理地抬起手,不輕不重地捏捏小孩的臉頰,輕笑:“自己做決定。”他的小孩是獨立的個體,不管他覺得顧淵現在去見明軒先生合不合適,他都不會干涉顧淵的選擇。
這是尊重,也是他時刻提醒自己恪守的底線。
傅笙不著痕跡地瞥了溫易簡一眼,擔心小孩顧慮他剛才那番話,做出違心的選擇,略一沉吟,又揉搓著顧淵的頭頂,含著笑補充了一句:“圓圓想去就去。”如果顧淵想去,他就陪著他去。
不不不!
孩子並不是很想去!
開玩笑,翻的車還沒扶起來呢,他哪能拋下“識大體,有風度”的他傅二舅,繼續跟著“野男人”走呢?那樣的話也太不體貼了。
顧淵蹭蹭他傅二舅乾燥的掌心,果斷拒絕溫易簡:“溫哥,我還是覺得這樣上去攪擾明軒先生太過冒昧,還是等以後有機會,再請溫哥引薦我正式拜訪明軒先生吧。”
傅笙愉悅地低笑。
他家小孩從來都不會讓他失望。
“噠。”
“噠。”
不緊不慢地踏下兩個台階,傅笙搭著顧淵的肩,極其具有佔有欲地把顧淵半擁進懷裡,慢條斯理地問溫易簡:“溫公子帶圓圓來見明軒先生,顧澤知道嗎?”
溫易簡:“……”又不是要害你家小寶貝,何必這麽捅刀子。
溫易簡不著痕跡地吐了口氣,側身讓開下樓的通道,不動聲色地說:“師兄知道我帶顧淵來看展。”
傅笙未置可否。
溫易簡不是蠢人,有些話點到為止即可。
沒有細究溫易簡跟他玩的文字遊戲。
傅笙垂眸看向視線在他和溫易簡身上打著轉兒、若有所思地小孩,慢條斯理地問:“你是繼續跟溫公子看展,還是……”
“我跟小舅走!”
身為正在翻車中的大猛一,這個時候立場必須堅定!
就是有億點點可惜,明軒先生的展才看了一點點,顧淵藏著戀戀不舍瞄了一眼展廳裡那些千姿百態的仕女圖,輕咳一聲,清了下嗓子,跟溫易簡告別,“溫哥,抱歉,我就先跟我男朋友回去了。”
溫易簡:“……”
告個別而已,倒也不必特意強調關系硬塞狗糧。
傅笙忍俊不禁,攬緊搭在顧淵肩頭的手臂,朝著溫易簡微微頷首:“溫公子,告辭。”
溫易簡默默吞下被強塞進嘴裡的狗糧。
視線在傅笙和顧淵身上打了個轉兒,溫易簡無所謂地聳聳肩,眼尾微彎,不緊不慢地說:“本來我也就是順便給小學弟帶個路,既然你男朋友放心不下,特意追過來了,你當然應該跟你男朋友走。”
傅笙:“……”溫家公子還挺睚眥必報。
顧淵:“……”這樣一個傅二舅,真是讓他歡喜又讓他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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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意追過來≈他傅二舅憋足了勁要收拾他了。
顧淵勉強戴著鎮定面具,優雅而又不失禮貌地微笑:“改天請溫哥和我二哥一起吃飯。”
溫易簡微笑頷首,禮貌告辭。
也沒跟傅笙講究“應該他目送傅笙離開的”基本禮節,果斷繼續上樓去見明軒先生,把這一處還算僻靜的空間留給酸臭味明顯超標的小情侶。
目送溫易簡轉過樓梯轉角。
顧淵提起一顆“又歡喜又憂”的小心肝,猶豫了一秒鍾,果斷在樓梯上原地轉身,緊緊地抱住他傅二舅,把他傅二舅推到樓梯間的牆上,打算玩兒一把刺激的,在談論“翻車事故”之前先給他傅二舅來個“猛男壁咚”消消火氣。
然而,想得挺美,身高不夠。
顧淵一頓操作猛如虎,“大猛一”猛男壁咚沒有,只有“小嬌零”墊著腳投懷送抱。
傅笙忍俊不禁。
順勢摟住顧淵的腰,好整以暇地任顧淵按著他亂啃了一會兒,不緊不慢地反守為攻,扣著顧淵的後腦杓,慢條斯理地收足了利息。
垂眸看著趴在他懷裡,軟成了一團的小男朋友,傅笙親親顧淵緋紅的眼尾,低笑:“不想看展了。”想細細致致地盤一盤他的小男朋友。
顧淵睫毛輕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