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控訴:“你明明就是無條件喜歡任何一個動物幼崽!”
這條小蛇瞧著極有靈性,主動用小腦袋拱著薑遲的手,示意薑遲用拇指揉他的腦袋。本該十分迫人的燦金色豎瞳在主人的撫摸下愜意地微微眯起。
系統不滿:“你不會還要帶著他去下一個副本吧!”
狐狸被小蛇仔的乖巧迷得暈頭轉向:“好,好像也不是不可以誒。”
第147章 暴君(一)
中秋, 晴夜,禁宮。
入夜的時候天氣便有些涼了。
遠遠地已經能聽到漂浮著璀璨光點的禁宮深處夢幻般的箜篌曲聲,朱紅宮牆下兩列披著月藍紗衣的宮娥提著燈籠如一列閃光的蝴蝶飄進那世間最浮華最綺麗之處。
新來的小宮女織荷低著頭跟在隊伍的最後, 到底還是孩子心性,被滿身環繞的紙醉金迷吸引了目光, 把先前姑姑說的話全都拋之腦後, 小心翼翼地抬起了眼睛。
那些往日裡要數十織娘經過一年時間才能織出一尺的華美絲絹如同揉皺的水流曲曲折折地淌在地上, 西域來的絕色舞女伴著旖旎的樂聲赤足站在蓮花台中間起舞, 腰間和足踝上的金鈴隨著旋轉發出泠泠的聲響。
織荷出身小門小戶,入宮前從未見過如此鋪張驕奢的景象,不由得有些入了神,被吃吃笑著互相推搡的舞女們推到,手上端著的糕點便順著漆器托盤滑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哢嗒”一聲響。
明明只是這滿宮廷的熱鬧中最微不足道的一聲,整個宮室卻驟然安靜了下來。
織荷心裡一慌。
管事姑姑先前的話驀地又浮現在織荷的心頭,她家中同姑姑有些交情, 念著這點情分那姑姑曾悄悄在她耳邊提點過:“陛下年紀尚淺, 自小被寵著,打殺宮人都是常有的事,天子眼下做事,你且千萬要謹慎。”
織荷從未有一刻如此責怪過自己的粗心大意,連忙跪下磕頭, 任由自己的額頭在白玉鋪就的地上磕出青紫痕跡:
“奴婢第一次來, 還求陛下開恩!”
當今陛下是先皇膝下最年幼的孩子,當年宮變時幾個皇子互相廝殺, 到最後隻留下這一個不過垂髫年紀的孩子平白撿了個皇位。
算到如今, 小皇帝也才將將到了成人的年紀。
織荷沒有想到自己將將入宮沒幾天就要送死, 不由得磕得更狠,只希望這傳聞中性情暴戾的小皇帝心情好能放自己一馬。
那窈窕的樂聲也消失了,整個燈火輝煌的華美宮室裡甚至連根針落在地上的聲音都聽不見。
血混著冷汗一同沿著織荷的鼻梁滑落。
死一般的寂靜過了有小半炷香的時間,那代表著至高無上的至尊之人終於慢悠悠地開口:
“抬起臉來。”
出乎意料的是,小皇帝的聲音相當好聽,帶著一點酒醉後的慵懶,像是午夜裡被揉開的穠豔海棠,靡麗中帶著一絲饒有興致的玩味。
織荷顫顫巍巍地抬起臉,目光無可避免地同那隻松松垮垮披著一件素色鮫綃的少年對上了。
小姑娘感覺自己的腦中轟得一聲炸開了,一刹那頭腦空白幾乎分不清今夕何夕。
怎麽,怎麽會有這麽漂亮的人。
好像滿堂的美人珠寶都在瞬間褪去顏色,唯獨那懶洋洋倚在高座上的少年霸道地佔據了所有的目光,叫人欲念頓起,心魔橫生。
“這麽漂亮的小姑娘,磕上了臉也太可惜了。”小皇帝拎著一隻銀質的長嘴酒壺,烏黑長發如同瀑布順著肩頭滑落,襯得膚色更白,眉眼更豔。
明明是皇帝,可是身上披著那件影影綽綽的華麗鮫綃,叫他才像是這宮中的妃嬪。
小皇帝幽幽一笑,他實在是喝醉了,冰白兩頰上都浮起靡麗的酡紅,像一朵幽幽綻開的重瓣海棠。
緋紅唇瓣微微張開,吐出的氣息都是香的:
“一碟糕點而已,本來我也沒胃口,下去吧。”
小皇帝大發慈悲開了口,織荷微微松下一口氣,忙不迭地謝恩。
“既然陛下都說了,還不快點滾下去。”身後傳來男人低沉冷漠的聲音,同高座上的少年不同,身後人的聲音光是聽在耳中便叫人像是盛夏裡兜頭澆了一盆涼水。
織荷瑟瑟地稱是,低下頭往後退去的時候卻瞥到那一角隨著步伐揚起的滾著銀邊繡著暗色四爪龍的玄色衣袍。
竟然是當朝真正的掌權者,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攝政王,梁王薑昀。
“皇叔,你怎麽有空過來了?”
小皇帝一隻皓白手腕撐著柔軟臉頰,醉眼朦朧地勾著墨黑眼尾瞧著這位氣勢迫人的不速之客。
他一來,那些穿著涼快的舞女和抱著樂器的樂官們便瞬間更是噤了聲,悄無聲息地退去,荒唐奢靡的宮室轉瞬便冷清下來。
織荷隱約也聽說過攝政王和小皇帝之間的關系,作為叔侄,當年也不過是個少年的梁王幾乎是一手把小皇帝扶持起來,叫他不至於從那高高的龍椅上被有心人拉扯下來。
這麽漂亮的人,要是跌落寶座的話,只會被人抵進床榻做只能在男人身下輾轉成歡的玩物的吧。
織荷被自己突然浮起的陰暗想法嚇了一跳,那可是這天地之間最為尊貴的人,自己怎麽能有如此不敬的想法。
只是鬼使神差地抬起眼,最後往那宮室裡望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