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和雲思齊認識,為什麽又要和薑遲說自己是初來蓉城呢?
沈觀鶴和雲思齊是什麽關系?
雲思齊慢悠悠地笑起來:“倒是謝謝沈道長,否則我就見不到小遲了呢。”
薑遲茫然,他下意識以為雲思齊是在說是沈觀鶴保護了他的魂魄沒有被喪失理智的行屍咬碎:“那個東西,是他給你的嗎?”
被紅綢蓋住的青銅神像,看不到形狀,只能隱隱約約看到紅綢子底下露出的鱗片宛然的蛇尾。
蛇尾人身的青銅神像。
怎麽到了這裡都擺脫不了它。
薑遲皺起眉,感到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麽東西,偏偏不管怎麽想都想不起來。
“小遲怎麽了?”
美人連苦悶都是美的,細長眉毛蹙起,眼裡湛藍色的水光幾乎要順著睫羽粼粼地滴落。
沈觀鶴的臉色有一瞬的蒼白,慢慢地垂下了捏著拂塵的手,任由一隻帶著腐肉的骨爪刺進他的小腹。
大團的血跡瞬間從青色道袍上洇開,十分滲人。
“我不是故意騙你的,小遲。”沈觀鶴似乎是感覺不到痛的,只是任由溫熱的血液從傷口處湧出,“我只是擔心,你會怕我。”
薑遲腦中混混沌沌,聯想到雲思齊對沈觀鶴的態度,一個有點荒唐的想法浮上心頭,他有點不敢置信地張了張口:“難道,其實是你殺了他?”
沈觀鶴沒有說話,只是垂下了眼瞼。
薑遲覺得自己整隻狐都不太好了。
沈觀鶴難道不應該是整個故事裡看起來和雲家最沒有關系的人嗎?
他怎麽會殺人啊?
這個情節設置的會不會有點太有欺騙性了。
系統冷靜道:“根據以往的數據統計,卡在這一關並且被系統抹殺的玩家數量達到了百分之九十九,您就是那百分之一呢。”
薑遲覺得自己變成了石膏狐,一點一點地隨著風碎掉了。
雲昭像個樂子人,不放過任何一個可以嘲諷情敵的機會:“誰知道呢,一個修道之人卻連道心都修不出來,虛偽的假道士。”
薑遲眨眨眼睛,似乎沒想到自己居然也被騙到了。
可惡,這簡直太丟他們狐狸的臉了!
“我犯下的殺孽,我自會承擔。”沈觀鶴垂著眼,依舊是那副冷冰冰的玉仙人的模樣,好像唯一能讓他害怕的,只有那隻軟乎乎的,膽子很小的小狐狸。
他會怕小狐狸討厭他。
沈觀鶴覺得自己需要解釋一下,可是他低頭看自己的手心,發現上面沾滿了鮮血。
當年師父說他六根不淨,將他趕下山去自去修道,他當時還內心忿忿,他明明是最刻苦也是最天才的弟子,自小不沾人間煙火,憑什麽說他六根未淨。
師父說修行之人必須懲奸除惡,他已經把這四個字做到了極致,到底憑什麽。
修道之人向來不會給自己算命,可他偏偏算出自己注定在此有一大劫。
他那時鬼使神差地走進雲宅,發覺雲家大宅竟然布置著這樣一個殘忍陰邪的鎖魂大陣。
懲奸除惡。
他是照著師父說的四個字做的。
雲思齊是惡,所以他要殺了他,他沒有做錯。
沈觀鶴因為缺血,頭腦有些微微地暈眩。
青銅神像摔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所有人的神情都變得模糊。
他心中升起一絲不安,他的小狐狸……
或許一切早就已經注定了……
……
“滴……恭喜玩家達成任務,任務世界脫離中……”
薑遲從休眠倉中翻下來,雙膝一軟幾乎虛弱地要跪在地上。
後遺症似乎越來越強烈了,薑遲微微暈眩,一時間沒有發現自己從上上個副本裡帶出來的蛋居然破殼了。
一點濕涼的觸覺將狐狸從混沌中驚醒,他茫然地掀了掀睫羽,遲鈍地看了一眼自己臨走前特意放好的保溫箱,發現蓋子居然自己打開了。
他再緩慢地低頭看是什麽東西在舔自己,猝不及防地和一雙燦金色的豎瞳對上。
“系,系統……”小狐狸驚詫地睜圓了眼睛,像是發現了什麽新大陸,有點驚喜地叫那隻黑色的拇指粗細的小蛇纏上自己的手腕,
“我的小孩孵出來了!”
系統:“狐狸和蛇是有生殖隔離的。”
“可是……他很黏我誒。”小狐狸眼睛亮晶晶地瞧著那條黑如玄晶的小蛇,這條小蛇好乖,一見面就主動纏上來,還往他袖子裡鑽。
“蛇是冷血動物,沒有感情的。”系統似乎看這條莫名其妙冒出來的蛇很不爽。
小狐狸很敏感,被碰著的地方微微地發癢,忍不住咯咯地笑起來,用指尖把那條執著往他身上鑽的小蛇勾出來,眉眼彎彎地瞧著這條剛剛破殼,腦袋上甚至還黏著半片蛋殼的蛇仔:
“不可以往衣服裡鑽哦。”
小蛇應該聽不懂,嘶嘶地吐著紅信子,看起來有點不太高興。
聽說小雞會把破殼後第一眼看到的動物當做媽媽,蛇類會不會也是這樣呢?
而且這是出現在我的被窩裡的誒。
小狐狸雖然被系統說服了這顆蛋真的不是自己生的,但是還是難免會產生一點,難以控制的憐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