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洵瞬間了然。
“他們盡管能接納外人,卻有事情瞞著外人。”
薑簡點頭:“所以,或許那群不願外人進來的村民,才更有可能套出實話。”
話音剛落,有一位婦人抱著孩子從不遠處的坡上走下來。
目光在空中相碰撞,她神色一凜,抱緊孩子加快了腳步。
薑簡眼睛立刻亮了起來,剛要往前走,忽然想到了鍾洵剛才的話。
他停下,抬肘,搗了搗鍾洵。
“哥,我閉嘴,靠你了。用你這張價值超過五百萬的臉去試試看吧。”
鍾洵:“……”
*
事實證明,兩張價值遠超五百多萬的臉,可能真的比村中的怪事更少見,也更能蠱惑人。
尤其是其中一張臉有雙會說話的眼睛,而另一張臉全程閉著他的嘴。
婦人請他們進屋,把孩子哄睡著放在床上,坐回院子裡擇菜。
院子裡有隻大黃狗看到他倆警覺地叫了兩聲,看到主人出來後又窩坐在角落,重新開始曬太陽。
“你們啊,把大姐的話聽聽就好,能離開早點離開,也別上外邊亂說。”婦人壓低了聲音,“我們青巒村以前說是被選進了外面一個什麽扶貧項目,先是撥款給我們修了進出山的索道,後來還把我們村的孩子介紹到外面工作,還有什麽上學名額,弄得特別熱鬧。”
鍾洵點了點頭:“後來呢?”
“後來……後來忽然就停止了。”婦人歎了口氣,“然後過了十來年,我們村子忽然就跟被詛咒了一樣,好多村民都瘋了。”
“詛咒?村子裡是不是有人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婦人張大了嘴,點頭:“沒錯!而且還不止一兩個!”
薑簡皺眉:“是不是頭疼,說胡話,還說自己是其他地方的人?”
“對!”婦人扔下手中的菜葉,在身上胡亂摸了摸,湊近薑簡,“他們好像對自己為什麽出現在這裡特別奇怪,有人情緒特別激動,說自己車禍重生了,還有的說是自己覺醒了上輩子的記憶,說得可認真了,自己家在哪,在哪兒上學,在哪工作。
“更可怕的是,老田家的媳婦兒受了詛咒,人都傻了,抓著邱家五歲的小孫子喊老師!”
鍾洵眼皮一抖:“那邱家的小孫子呢?”
“那小娃娃也一樣瘋了!他爸連字都不認識,他抓著紙就能寫一大面。”
薑簡腦海裡浮現了“陶小晨”的模樣。
重生也好,覺醒記憶也好,還是卜蒙說得“魂穿”,用的術語不一樣,結果卻是相同的:另一個人出現在了青巒村村民的身體。
“哦對了,我記得趙宏亮他兒子也被詛咒了。去城裡工作了一個月,我們這兒的方言一句都不會說了,張口就是別的地方的方言,流利得就跟他從小在那兒長大似的。”
“趙宏亮是……趙村長?”
“可不是他嘛!都怪他要接城裡那個什麽扶貧項目。”婦人氣鼓鼓地說,“要不是這樣,他們也不會……”
薑簡目光灼灼:“那些人呢?”
婦人目光忽然黯淡了下來:“死了,都死了。他們說自己是死而複生,說自己重生了,可到頭來呢,沒過多久就又死了。老田家媳婦兒還是在後山被人發現的屍體。”
“您還記得這個現象出現的大概時間嗎?”鍾洵問。
“差不多是……”婦人掰著手指數著,邊想邊數邊說,“第一個人這樣子都已經是七年前的事情了,陸陸續續一直到現在都還有。”
說完以後,她又想到了什麽:“前段時間啊,聽說有個記者上這兒來,被老田家的遇見了。你們不會也是記者吧?求求你們千萬別把我們村的事情亂說了,你們外面的人來得越多,我們越害怕。”
“不會。”薑簡起身,淡淡地說,“對了,村子和外面一般是怎麽通訊的?”
“送信。”婦人抬手指了個方向,“山那邊的村子有個郵政的老頭,以前都是他親自坐索道往返送信。不過最近好像都沒怎麽見他來了。”
看著薑簡起身,婦人也放下手中的活計,將他們送到門口:“我們啊,一輩子都不怎麽和外面聯系,出去賣賣作物、茶葉,再買點需要的東西回來,就足夠生活了,也沒想著非要去更遠的地方看看。如果不是趙宏亮,他非說什麽讓孩子們都出去開開眼,村子也不會被詛咒,我們也不會看到你們就想躲著……”
薑簡和鍾洵都沒有接她的話。
離開前,薑簡忽然想到了什麽,停下腳步。
“對了,村裡的阿松……是什麽情況?”
話音剛落,院裡的黃狗突然叫了兩聲。
婦人扭頭看去,地下的盆子被狗子躁動不安地打翻。
她皺起眉,匆匆說:“那孩子生下來就是個壞的!老田家媳婦兒的屍體被抬回來的時候,他才十歲吧,就站在那看著,陰森森地笑著。”
說著轉身去安撫自家養的狗,鍾洵體貼地幫她關上了院門。
“陳彥東確實在調查這件事。”
離開婦人家數百米後,薑簡開口了。
他手指輕輕抵在下巴上,說:“我在測試的時候看過他筆記本裡的便簽紙,當時還不知道他在便簽上畫的時間軸是什麽意思,今天聽了之後發現,和村裡人分別出現被魂穿現象的時間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