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淡垂下眼簾,小聲說:“我?我只希望您別掐著我的腰了,我怕癢。”
鍾洵勾起嘴角,若無其事地松開。
視線中的薑簡顯而易見地松了口氣,渾身放松了下來。
忽然一幅畫面在鍾洵腦海裡滑過。下一秒,他又渾不在意地將手搭在薑簡肩上。
他俯身,眼尾上挑:“哎薑簡,你能再像剛才那樣叫我一次嗎?”
“什麽?”
“再叫我一聲,哥。”
作者有話要說:
鍾洵:聽話,叫哥。
薑簡:(扔掉人設)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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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9章 哪有什麽人主動與他做過朋友?
薑簡輕垂睫羽,微微側臉,目光落在自己的右肩。
從他被撞得退了兩步,被鍾洵扶住後,這手臂就沒有再抽開,始終橫在自己身後。原本還是虛扶著的,可說著說著話,指尖就漸漸彎起,纏上了他的側腰。
他剛剛說了謊,他一點也不怕癢。
默許鍾洵扶著,不過是因為這樣的舉動契合他的人設。
他過度潔癖的極致是連旁人的觸碰都會感到不適。
在生理性厭惡產生的臨界點到達前,他謊稱怕癢,不過是想在不違背人設要求的前提下,讓他主動松手。
誰知道這人松手後又攀上了他的肩,還得寸進尺地讓他叫“哥”。
薑簡沒有理會這充滿戲謔的請求。
此刻的他,並不在意怎麽稱呼鍾洵,更在意與鍾洵的二次接觸。他臉上雖沒有表情,心裡卻有些怔忡。
預想中的生理性不適感,沒有如期而至。
不像郝剛那種自來熟,會令他從頭到尾都在排斥。
相反,鍾洵修長的手指就那樣隨意而自如地搭著,宛如春風化雨,無聲無息突破著他一貫堅持的安全距離。
倒有點像是久別重逢的老友,無比自然地上手招呼。
只是……
薑簡在心底自嘲地笑了一聲。
他活了二十五年,哪有什麽人主動與他做過朋友?
於是抬腳兀自朝前走去,試圖將這種異常拋在腦後。
走了兩步,他發現身邊的人並沒有跟上來。
回過頭,微微頓住。
林葉晃動,日光斑駁。
鍾洵不知道什麽時候收起了眼中的不正經,褪去痞氣後,目似深泓,身如淵渟嶽峙,若有所思地望著他。
竟無端窺見了一絲哀傷。
薑簡眼眸微閃,清了下嗓子,揚聲道:“哥,走了。”
清風吹過,林間枝杈沙沙響動。
樹下的男人聞言挑了挑眉,斂了表情,氣定神閑地跟了上來。
*
兩人很有自知之明,沒有直接去陶志俊家給人找不痛快。
沒想到卻在村長家門前吃了閉門羹。
確切地說,是被村長直接趕了出來。
鍾洵太陽穴突突直跳,對著路上一塊石子狠狠踹了一腳,石子咕嚕咕嚕滾了很遠,落在薑簡的腳下。
剛才他們被村長熱情地迎了進去,還問他們晚上想吃什麽。而薑簡,沒有任何鋪墊,前腳剛邁進去,就徑直問趙宏亮村子裡是不是經常發生什麽詭異的事情。
沒有表情,語氣平淡,冷靜又漠然,就好像警方審訊似的,將問題劈頭蓋臉地扔了下來。
村長臉色霎時沉了下來,張口罵了兩句什麽,起身將薑簡推了出去。
然後狠狠關上了門。
關上門後還能聽見老頭罵罵咧咧,中氣十足:“不就是來拍節目住幾天嗎?這麽不安分!”
薑簡微微欠身,淡定轉身離開,絲毫沒有覺得冒犯。
跟在他身後的鍾洵嘴角止不住抽動,心中無限懊惱。
似乎這是薑簡的一貫作風。就連剛才面對“陶小晨”的時候,他也是單刀直入,不帶任何感情的張口就是“任阿姨”。如果不是陶志俊的打斷,恐怕之後會和詢問村長陷入一模一樣的處境。
“早知道就讓你閉嘴了。”鍾洵走近,無奈地說,“就你這樣平時怎麽和別人相處的?”
薑簡愣了一下:“平時?平時都是一個人。沒有人需要和我相處。”
進演播中心前的日子,雖然此時在腦海裡的印象極淡,但一種荒涼寂寥的感覺卻像是烙印在心裡似的,以至於稍微一回想,孤寂感就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之後你來吧,我閉嘴。”
薑簡垂眸,抬腳踢開石子,轉身離開。
鍾洵看著薑簡直挺挺的背脊,竟生不起一絲氣來。
若是記憶裡的薑簡,必然會出言嗆他兩句。
而眼前這個薑簡,仿佛感知不到喜怒哀樂,甚至感知不到存在的氣息。一個人獨自行走在漫漫長夜,不與任何人產生羈絆,也不與整個世界產生聯系。
“現在去哪兒?”他跟上,“找欒益平還是陶小晨?”
薑簡歪頭,看了他一眼:“去找那些躲著我們的村民。”
鍾洵:“怎麽說?”
薑簡:“照阿松說的,這個村子裡願意接待外人的村民和拒絕與外界往來的自閉村民之間矛盾很深,說明一定是有什麽事情激化了兩方的矛盾。但你看現在,村長在回避我們的問題,陶志俊在用鄉野偏方解決陶小晨的異樣,並且拒絕我們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