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唐尹救活因實驗事故意外變成植物人的任繁星。
沒有人知道成為樹的宿主會有什麽樣的代價,在他們眼裡,帶他們出入這裡的費澤爾就是這個世界的主宰,他選定的接班人也一樣,以為他們擁有著無法想象的能量。
但唐尹自己知道,維持這個世界狀態的穩定已是不易,遑論在這個基礎上創造。
何況,任繁星已經是植物人,腦部收到嚴重損傷,盡管能保持自主呼吸和心跳,能夠維持自身的新陳代謝,但她對外界的認知幾乎完全喪失。
“她已經是無意識狀態,我想我也……”唐尹委婉地拒絕。
可看到秦耘絕望的雙眸,他不自覺地想到了那個精神錯亂中難產而亡的女人,他話鋒一轉,“把她放在我這裡吧,我試試。”
“好!”秦耘眼眸亮了亮。
走投無路的秦耘答應下來,他和唐尹約定了下次來探望的時間,轉身離開。
秦瀚看著哥哥離開,輕輕挑眉,收回目光,對唐尹說:“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費澤爾先生這麽信任你,但是請你最好不要有什麽歪心思。我們這些人拋棄了外面的生活,也拋棄了良知和道德,在這裡千辛萬苦地開始了在外面根本不可能開展的實驗,您可要保護好這個世界,不要讓它消亡,從而影響我們的實驗,好嗎?”
唐尹在心裡苦笑,在這個世界核心的意識之樹面前,明明他才是弱者。
保護這個世界?
“秦耘在研究什麽?”唐尹問。
“之前不清楚。”
“現在呢?”
“復活。”秦耘歪頭笑了一下,“如果她在你這裡也沒能挺過去,他準備想辦法讓嫂子活過來。”
唐尹眸光閃爍,很快又黯淡了下去。
那個女人早已和費澤爾一樣消散在這個世界裡,即便秦耘真的研究出什麽,他也無法嘗試了。
鍾洵慵懶地躺在草坪上,任憑螢火蟲在他身邊飛過。
他支起腦袋,問薑簡:“人真的可以復活嗎?”
薑簡偏過頭,看見星河落在他桃花眸裡,輕聲說;“青巒村的涅槃計劃是我們一起見證的,我當時也只是解讀出了大體輪廓,其中有很多細節上的研究都是我擁有的知識所無法理解的。”
“不過……”
“不過?”
“不過我的確曾看到過有人的研究在挑戰我們對死亡的定義。有科學家利用灌注系統恢復了死豬的大腦的部分功能,動脈、靜脈、毛細血管網的工作恢復如常,神經元,軸突,突觸等神經結構也保持正常狀態。如果腦死亡是個體死亡的標志,那麽是不是說,只要恢復已死亡之人的大腦功能,就意味著死亡可以逆轉?”[1]
鍾洵猛地坐起來,瞪大眼睛:“如果真是這樣,豈不是亂套了?”
薑簡不置可否,他輕輕打了個哈欠,靠在鍾洵身上:“關於生命、關於死亡的問題不僅是科學的問題,更有倫理的問題,從費澤爾創造出這個世界,把這些不配被稱為學者的瘋子們帶進來,不早就亂套了嗎?”
說著說著,他清冷的尾音帶了點柔軟。
鍾洵低下頭,鼻尖順著他的耳根蹭了蹭。
正貪戀著他的溫度,只見薑簡推開他,歪頭問;“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情,當時在Y市秦耘炸了房子,我先回青巒村,你去幹什麽了?”
直覺告訴他鍾洵有自己的事情要處理,加之兩人“剛認識不是很熟”,他一直沒有過問。
“去刷我的人設了。”鍾洵想起來,冷笑一聲,“薑繁讓我保證節目世界的穩定和有序,在青巒村地圖外的世界裡,秦耘和他的團隊所掌握的技術明顯超出了那個世界科技的理解,我就把那些人打包送回到薑繁手上了。”
薑簡愣了一下,旋即勾起嘴角。
鍾洵雖然有嘉賓身份,但他也算是具有較高權限的人,能在β世界和β\'世界中往返倒也不奇怪。只要他自己能給出合理解釋,他所做的這就是他人設要求的“正事”。
顯然,這“正事”是衝著給薑繁搗亂去的。
“我成為嘉賓後,就沒有再見過他的容貌,他和我只靠遠程文字投影交流。”鍾洵解釋道,“記憶屏蔽隨著時間推移更加牢固,我不記得自己的是怎麽來到這裡的,更不記得薑繁的模樣,就連溫思黛口中001號的高級權限,我也忘記了那並不是排位第一所賦予的。”
那其實是意識之樹賦予他的。但在他沒有完全與樹融合前,他是否能擁有這些能力,完全由現任宿主薑繁說了算。
薑繁則將其通過場記呈現在他的面前。
只要他安安分分地活躍在節目裡,就相當於扮演完美的宿主,哪怕只是和樹不完全融合,也能提供足夠的動力,也因此能永遠以第一的方式獲取那些權限。
“當時我已經意識到自己遺忘的事情過多,所以想用這種方式試探薑繁的底線,或者說逼節目背後的那個人現身。”鍾洵聲音小了下去,“誰知道你的人設反而影響了我,連帶著排名掉下去,恐怕他設置好的權限條件也因此收回了。”
薑簡目光冷颼颼,淡淡覷了他一眼。
換上了鍾洵熟悉的頭皮發麻的語氣:“哥,你猜我記不記得當初百般抗拒我的示好和秀恩愛的人是誰?”
“我那不也是在為你守身如玉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