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洵跟著戴維的嗷嗚聲同聲傳譯:“就像血族靠初擁將其他人變成血族,狼人也能通過血液將其他人變成狼人。這就是血之詛咒。”
話音一落,兩人齊齊轉向後方的跛腳傷狼。
“你那天查看專門檢查她的血液了,我記得。”薑簡眼眸亮了亮,小聲說,“所以還是要注意衛生勤洗手。”
鍾洵牙尖輕輕磨了磨,語氣酸酸的:“那你又是被誰初擁變血族了?路易斯嗎?”
薑簡一噎:“沒有。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麽。”
說著,他擰起眉。
如果靠接觸血液就能異變……思來想去他也就接觸過路易斯身上沾染的那點血跡。
但那是基斯醫生的血!如果那點血就能讓他轉變為血族,除非基斯醫生也是血族。
但這幾乎是不可能的。怎麽會有血族不經過任何反抗就被另一個血族單方面虐殺?
“戴維。”薑簡忽然想到了另一件事,“你和城堡裡的伯爵是什麽關系?”
被控制在原地的前狼王身體一顫,看向薑簡的瞳孔縮小。
先前鍾洵的提問他都風輕雲淡地回答了,唯獨薑簡這個問題,讓他神色陡然暗下來。
仿佛被深深戳到了什麽痛處似的。
“這和伯爵有什麽關系?”鍾洵不解。
薑簡輕輕捏著他毛絨絨的耳朵,解釋道:“下午小宋和我說,伯爵問了她知不知道戴維怎麽樣了。”
他將目光落在戴維身上。
“你們認識?還是他單方面認識你?”薑簡飛快地思考,“要不直接帶您回城堡?”
戴維驚恐地看著薑簡仿佛在討論伴手禮似的談起要將他帶回城堡見伯爵,整個人忽然發了瘋似的亂叫起來。
他決絕的姿態竟然掙脫了鍾洵的力量壓製,在一瞬間松懈中,整個人一躍而起,朝面前的粗壯樹乾直直撞了上去。
跛腳狼往旁邊跌撞地挪了兩步,只見戴維緩緩跌落在它腳邊,合上眼。
太突然了,鍾洵和薑簡誰都沒有反應過來,薑簡松開手跑過去,想要蹲下檢查,被跛腳狼欺身攔在身前。
“你小心別碰它的血。”鍾洵跟了上來,腰背一橫,接過身體搖搖欲墜的薑簡,讓他靠著自己。
薑簡眼眸泛著紅,指尖輕輕顫抖。他感覺自己站不穩,抬手向後扶著鍾洵。
怎麽會這樣……
他沒有想過他會以這樣的方式在他們面前離開。
他聲音涼涼的,夾雜著濃濃的難以置信:“鍾洵,是我害的他對嗎?這已經是第二次了……”
決絕而壯烈,一如林棠在地下實驗室撲向懲戒者那般,猝不及防。
“是我逼他們走到絕路的。”
他的聲音幽幽,呼吸在空中冒出一股白煙,而後消散殆盡。
他感覺自己被一種無法抵抗的力量拉扯著,將他架到深淵面前,被名為自責的鞭抽打,被無價的生命之神審判。
即使遇到怎樣的絕境,他都不願意以犧牲他人的生命為代價,來換去自己的苟活。這是他跟隨賀憫之受教育一來接受的人生準則。
可為什麽,為什麽這些人一個個都在他面前……為什麽又……
“不是你的錯。”鍾洵難得看見薑簡失態,他望著薑簡失去焦點的眼瞳和恍惚的神情,急切道。
可是薑簡好像陷入了某種無法自拔的回憶,似乎根本聽不見他在說什麽。
他一邊馱起薑簡,一邊對那隻跛腳狼說:“先跟我走,帶上他的屍體。”
寒風刺骨,原本應當融化的冰雪遲遲沒有化開,傷狼一瘸一拐地跟著他們,鍾洵帶他們進了一個山洞。
每隻狼人都會有一個專屬的洞穴,以度過角逐狼王后傷痕累累的滿月夜。
這裡大抵是鍾洵今天新找的,裡面還沒有認真布置。
它幫忙叼了一些軟草鋪在洞穴裡面,自發地走到洞外,沒再去看洞內的模樣。
薑簡陷入了無限的懊悔和自責,他被鍾洵溫柔地放下,側躺著,紅著眼眶,死死抱住鍾洵。
“薑簡,看著我。”鍾洵低頭,收起自己的利齒,輕輕吻在薑簡的額頭,鼻尖撥開他額前卷曲的碎發。
薑簡忍著劇烈的頭痛,睜開眼。
他眼前閃過鳶尾花,閃過留聲機,閃過冰封的歐式小城鎮,閃過一雙目眥盡裂的面容。
他曾在無畫相框中看到的冰山一角,又以另一種方式出現在他眼前。
他清楚地知道,這是他的恐懼。
被遺忘或者說是被迫封印在角落裡的恐懼。
仿佛有一雙手扼住他的喉嚨,讓他動彈不得,呼吸不得。
好痛苦,好難受。
“薑簡!你看我,我在這裡。”
鍾洵低沉的吼聲穿過重重迷霧,帶著狼的胸腔共鳴,直擊中薑簡的內心。
他在一片血色中看到銀白色的光芒,那束光芒籠罩著他,霸道又溫柔。
“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當初雪山裡的那瓶燒刀子了。”鍾洵輕輕臥在薑簡身旁,將毛茸茸的尾巴搭在他身上。
“上回是你救了我,這回該輪到我了。”
作者有話要說:
為劇情黨指路一些藏在chapter10和chapter77的細節
為CP粉指……沒什麽好指的了,rua毛茸茸的日常罷了。
====================
第099章 滾燙而熾熱,迎著風雪破開他的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