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經常去霧城,知道少年經常去的地方地方,但也不是完全能碰得上,全憑運氣。
可就算這樣,他也了解了不少東西——
知道少年考上了霧大,可入學後不久就因為身體原因休學了。
知道少年喜歡去一家咖啡店,愛喝甜牛奶。
知道少年手上的楓葉手鏈很重要。
知道,他叫楚憐。
*
入職後,有女同事約他去看電影,被他果斷拒絕後,對方問:“你是有喜歡的人了嗎?”
喜歡的人?
顧斂周似乎從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他覺得人這輩子,也不一定要有喜歡的人,遇到就是幸運,沒遇到日子也會那麽過下去。
然而等到他不小心瞥到楚憐露出的一截腰時,才發現出了大問題。
他心臟的跳動頻率好像不穩了。
當天晚上,他就做了個相當綺麗的夢。夢裡,他像個沒有理智的野獸,將漂亮的少年壓在身下,狠狠地欺負。
欺負到對方整個人都出了一層細汗,眼睛濕紅,邊哭邊哀求。
他還不停地親吻少年,將那張唇吸得又腫又紅,看著那雙漂亮的眼睛濕了一片。還說了很多平日裡根本不會說出口的話。
……
醒來後,顧斂周對著某處地方,皺眉按了按太陽穴。
他自己都不知道這份感情是什麽時候變了質——將對楚憐的好奇和牽掛,變成了喜歡。
只是在那之後,他開始在意外表,學著給自己搭配衣服。
他的視線開始更多停留在楚憐的手腕、嘴唇和腰上,白天盯的多了,晚上就開始做夢,夢裡他可以肆無忌憚欺負少年。
楚憐很受歡迎。
只是坐在咖啡廳裡,前來搭訕的人就不少。他看在眼裡,生平第一次心生妒意——他羨慕那些人可以大膽地表達好感。
而這些日子,楚憐自始自終沒有朝他這邊看過一眼。
他像個暗地的偷窺者。
帶著十足的病態。
他覺得這樣下去不行,於是幾個星期沒再去霧城。然而那段時間像是得了相思病一般,生活都黯淡下去。
他才明白——對於楚憐,不僅僅只是好感。
最近幾個女同事之間流行著相互看書,他在無意間聽到了這樣的一句話——“我是宋清如至上主義者”。
浪漫至極。
於是深夜裡,他從床上起來,對著窗外的點點星辰,想起楚憐的眼睛。在紙上一字一畫地寫下——
“我是楚憐至上主義者。”
*
堅持了沒多久,顧斂周又來霧城了。
這回他想做個光明正大的暗戀者,就算是被認作膚淺的搭訕者也行,他好想跟他說句話。
哪怕拒絕的話也行。
然而這次過去,少年變了許多。
短短幾周,整個人都瘦下去不少,衣服空蕩,臉色也變得黯淡。後面,顧斂周問了護士才知道,楚憐的父母出了意外。
少年,成了一個孤獨的人。
也許是兩個孤獨者之間的心靈感應,顧斂周怕他做傻事,拉了自己的朋友林眷過來,開了個VIP床位,開始沒日沒夜的守著他。
可楚憐的病情在一天天惡化。
還有更糟的情況。
因為家裡出了意外,楚憐的醫藥費算是一筆不小的數目。醫院是個帶來希望同樣也足夠殘忍現實的地方。他聽護士說,楚憐因為交不上手術費,病一直這麽拖下去就會繼續惡化。
顧斂周抽了一夜的煙。
他沒有抽煙的習慣,一方面是下意識覺得病人不能聞煙味。
第二天,他給家裡打了電話。
出於愧疚和補償的心理,顧臨這些年對他還行,最起碼經濟上完全沒虧待他。大四那年就將大部分財產和公司股份都過給了他。
顧斂周一直不接受。
可眼下並沒有其他辦法。他跟顧臨聯系上,辭掉自己找的工作,回到了顧氏集團,成了股東當中最年輕的一員。
幾個月後,顧斂周抽空來到了霧城,這回,他變成了楚憐的資助人。
醫院有工作人員專門辦理這類資助,看他在信息單上並沒有留聯系方式:“您不需要讓被資助人知道你的手機號嗎?”
顧斂周停下筆:“不用了。”
他不想他和楚憐因為這層關系而認識,他希望他們之間的相識是公平的。
繼承了顧氏後,顧斂周變得比以前狠辣許多,因為要管住手底下的人,白天他帶著一副虛偽的面孔,只有夜裡想起楚憐時,整個心臟才會重新跳動。
他就這麽默無聲息的陪了少年兩年。
兩年裡,他成了顧氏集團最年輕的上位者,無數人誇讚他年少有為,卻不知道他這些日子從來沒睡過一個好覺。
他開始整夜失眠,睡不著的時候就翻來覆去想楚憐。
這些難熬的日子裡,他從來沒想到放棄,而是讓自己迅速成長起來——不是為了金錢和權利。
他想當個堅實的依靠,想讓少年安心的長大。
無數的車票,無數的花束。
還有無數次咖啡店的“偶遇”。
其實只要稍微抬頭,楚憐其實就能發現角落裡的男人。
可對方一次也沒有發現他。
有次,楚憐走後,顧斂周發現座位上多了個東西,走近一看是手鏈。手鏈上還帶著楚憐的溫度,和清淺的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