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拿辣椒舉例。辣是一種痛覺,不是味覺。在他老家辣椒是一種菜,吃法多種多樣,喜歡吃辣椒的人一頓不吃就會覺得少了點什麽。
而在楚遼辣椒是藥鋪中的一味藥草,普通百姓不會用它來做菜。
嚴柯表情扭曲:“你用這做菜?”
顏惜寧笑著將辣椒從嚴柯手裡接了過來,他熟練的剪開辣椒蒂將裡面的辣椒籽抖出來:“稍微加一點辣椒味道會好一點,你放心吧,一會兒做好了你就知道了。”
他熟練的將辣椒剪斷,薑塊紅蔥頭切片,大蒜去皮拍扁……當配菜處理好時,此時鍋裡的水也開了。
氤氳的霧氣從灶台上蒸騰而起,每當到了這個時候顏惜寧就無比慶幸:幸虧楚遼不是他所知的古代!這裡冶鐵技術很成熟,看灶台上的兩口鐵鍋又黑又深,和他在老家用的沒什麽區別。
若是穿越到了沒有鐵鍋的時代,沒有他熟悉的食材,吃飯只能蒸或者煮……顏惜寧覺得自己會瘋。
泥鰍身上有一層黏液,這層黏液用開水一燙就能輕松擼掉。他舀起一大杓開水往筲箕裡的泥鰍身上澆去,水霧彌漫中,泥鰍身上起了一層乳白色的膜。
澆了兩杓開水後,每一條泥鰍身上都出現了一層白色的膜。顏惜寧捏著左手捏著泥鰍脖子部分,右手拇指食指順著泥鰍身子一擼,白膜就像一層衣服一樣被快速除去。
去除了白膜的泥鰍表皮變得清爽,堆在一起的時候再也不會四下滑溜了。
處理好泥鰍身上的白膜後,顏惜寧便開始正式做泥鰍了。
楚遼人用的油以動物油脂和菜籽油為主,聞樟苑的油便是菜籽油。鍋熱後,他舀起一杓菜籽油順著鍋邊澆了一圈。
菜籽油聞著香,可是油煙特別重。涼油與熱鍋一接觸,青色的油煙便滾滾而起。金色的油脂堆積到了鐵鍋底部,上方堆起了一些金色的泡泡。
等泡泡漸漸消散時,顏惜將小碗中除了辣椒以外的配料都倒入了鍋中。
配菜中的水分和熱油相遇,發出令人心動的刺啦聲,薑蒜獨有的香味猛烈的炸開。
嚴柯環著雙手站在灶台邊,他一瞬不瞬的盯著顏惜寧。顏惜寧翻炒配菜的樣子還挺有氣勢,鍋中煙熏火燎他氣定神閑。
等鍋中配菜炸成好看的金色時,小碗中剩下的幾段乾辣椒才有了用武之地。辣椒下鍋後,油煙味中多了絲絲辣味,聞著倒是還好。
稍稍翻炒後,顏惜寧便將配菜盛出放在了一邊。嚴柯看不懂他的操作了:“你在做什麽?”
顏惜寧不緊不慢的解釋道:“配菜的香味需要先激發出來,稍後燉煮的時候味道會更香。”
嚴柯問的不是這個:“我是問,為什麽辣椒不和其他的菜一起下鍋。”
顏惜寧樂了:“你現在才問這個問題是不是晚了?!”辣椒都出鍋了,他才問這個問題。
不過他還是配合道:“乾辣椒容易糊,稍稍炸一下就可以了。”
嚴柯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哦。”
盛出配菜後,鍋底還留了不少底油,顏惜寧在油中撒了一點點細鹽,用鍋鏟在底油中攪合一下後,他將筲箕中濾乾水的泥鰍們一股腦倒入鍋中。
泥鰍平直的身體遇到熱鐵鍋後開始卷曲,鍋中爆出熱烈的聲響。顏惜寧將鏟子擱在一邊的盤子中,他換了一雙長筷子將堆疊起來的泥鰍分散開貼著鐵鍋,沒一會兒大鐵鍋一周貼了一層卷曲的泥鰍肉。
這時候撒鹽的作用就顯現出來了,即便貼著鐵鍋那一側的泥鰍肉熟了,翻動它們時,泥鰍身上的肉也沒有被粘下來。
在嚴柯的印象中,魚肉不管怎麽做都會有一股腥味,更別說只能喂鴨子的泥鰍了。可沒想到泥鰍煎製一會兒後,濃鬱的香味撲鼻而來,順著他的口鼻直往五髒六腑中鑽。
他不由得吸了吸鼻子:“聞著挺不錯。”
顏惜寧笑著應了一聲:“煎好之後再燉煮,味道會更好。”
煎泥鰍急不得,泥鰍皮下蘊藏著豐富的脂肪,煎製到一定程度之後會爆開。當鍋中傳出細微的爆裂聲時,顏惜寧放下筷子蓋上了鍋蓋。
鍋蓋下泥鰍們正接受鐵鍋的洗禮,灶台邊,顏惜寧正接受嚴柯的審視。嚴柯似笑非笑,這讓顏惜寧有一種正在做壞事被抓包的感覺。
還好顏惜寧臉皮厚,他早就對嚴柯免疫了。
等揭開鍋蓋時,鍋中的泥鰍們已經煎得兩邊的皮上出現了一層金色的鍋巴。誘人的煎魚香味撲鼻而來,饞得白陶探出了身體眼巴巴的看向鍋子。
當香味到達頂峰時,顏惜寧往鍋中澆了兩杓開水。開水一入鍋,煎泥鰍的香味被衝淡了一些。
開水正好沒過泥鰍,金色的泥鰍們在開水中尋到了自己的位置,它們隨著滾沸的開水微微的動著。溫度讓油脂快速乳化,清澈的開水很快變成了乳白色。。
這時候事先炸好的配菜有了用武之地,顏惜寧將它們倒在了湯汁中。隨後他在鍋中加入了適量的白酒、白糖和醬油。
楚遼的醬油很醇厚,質地像膏。只要小小的一杓,乳白色的湯汁就染上了好看的棕紅色。
品了品湯汁的鹹淡後,顏惜寧往鍋中加了一小杓鹽。做好這一切之後,他蓋上了鍋蓋:“白陶,火不要太大,就這樣慢慢燉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