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陶趁機提議道:“還有我,我可以要一柄結實一點的魚竿嗎?”
嚴柯呵呵笑了兩聲:“魚叉和漁網可以有,魚竿不行。”
白陶大失所望,他剛想抱怨幾句,就見嚴柯亮出了雪亮的匕首。
白陶一見到匕首臉都嚇白了,他踉蹌著後退差點摔了:“我錯了!我不要魚竿了!別殺我!”
嚴柯上下掃了一眼白陶:“想什麽呢?誰要殺你?”
吃了一肚子香酥魚的嚴侍衛心情極好,連帶著腳步都輕松了許多,他要趕緊將小鹿收拾出來。顏惜寧從沒見過殺鹿的場面,現在正好有空,他跟著嚴柯的步子向著品梅園的方向走去。
在品梅園的碼頭後方有一株向著水面傾斜的碗口大的槐樹。改造品梅園時,他特意留下了這棵樹,這樣夏天到碼頭上洗漱東西時有樹蔭遮擋。而且四五月份槐樹能開出潔白的槐花,顏惜寧喜歡槐花的味道,也喜歡用槐花入饌。
此時的槐樹還沒冒出新綠,整棵樹顏色灰黑暗沉,加上臨水一側的樹乾上吊著一頭剝了一點皮的小鹿,這場面著實有點嚇人。然而小鹿下方不停蹦躂的小黃狗衝淡了這份詭異,看著還有些好笑。
小松是一條鍥而不舍的狗子,它頑強的向上跳著,想要咬到小鹿的腿,為此它一次次的摔下。怕它摔痛了,顏惜寧揚聲喚道:“小松,過來!”
聽到主人的呼喚,小松放棄了小鹿,它搖著尾巴向顏惜寧飛奔而來。
看著在顏惜寧腿邊打滾的小胖狗,嚴柯面色複雜,他不確定的問道:“這條狗叫什麽?”
顏惜寧笑容滿面,他輕撫狗頭:“它叫小松。我希望它像松樹一樣茁壯成長。”
嚴柯和烏溜溜的狗眼對上了,半晌之後他深吸一口氣:“王妃好大膽。”
顏惜寧無辜笑道:“說什麽呢?松樹多棒啊,挺拔堅韌筆直向上。松也是個多好的字啊,百折不撓風骨傲然。”
嚴柯總覺得哪裡不對,但是又找不到反駁的理由。算了,王妃說什麽就是什麽吧。
嚴柯從小鹿的脖子開始向下剝皮,脫去了外皮的小鹿露出了粉白色的脂肪和肉,一股嗆人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顏惜寧從沒吃過鹿肉,上輩子野生鹿是保護動物,吃了得牢底坐穿。而在楚遼,鹿是王公貴族們經常食用的動物。
沒吃過的東西,該怎麽製作呢?顏惜寧斟酌的問道:“嚴侍衛,一般你們怎麽吃鹿肉?”
嚴柯已經將整張鹿皮褪到了鹿的腳踝處,此時他輕輕的挑斷了鹿腳上的筋脈輕輕一扭,鹿腳便隨著鹿皮從鹿身上落下了。
他將鹿皮往樹根下一扔,隨後匕首在鹿的肚皮上豎著拉了一刀:“以前狩獵時打過鹿,主子帶著我們烤過鹿腿。”
顏惜寧問道:“鹿腿需要調味嗎?”
嚴柯扒開了鹿的腹腔,他將手伸進去:“好像沒有。嗐,軍營裡人多肉少,有肉吃就不錯了,哪裡管得了味道好壞。”
一邊說著,小鹿的內髒被嚴柯一咕嚕全扒了下來。隨後他舉起匕首將鹿脖子割斷,一頭鹿就這樣收拾出來了。
嚴柯提著肉身在湖水中涮了幾下,鹿身上殘留的血在清澈的湖水中暈開。嚴柯認真的清洗著鹿肉上的淤血,洗著洗著,他的動作突然慢了下來:“他們都說主子殘疾了,我不信。我相信終有一日,主子會重新站起來。他會帶兄弟們征戰沙場,會帶大家打獵烤肉。王妃您說的對,主子他百折不撓。”
對於嚴柯這群將士而言,姬松不只是他們的主帥,也是他們的脊梁。姬楠的到訪不僅刺傷了姬松的自尊,也踐踏了他們的尊嚴。
顏惜寧沉默不語,他不是大夫,沒辦法讓姬松重新站起來。他的寧靜生活是姬松和容王府給的,若是有一天姬松倒下了,他的這方小天地也就保不住了。
作為一個依附王府的人,顏惜寧能為大家做的實在太少了。他能做的只有不給大家添亂,再盡自己的能力為大家做一點好吃的。
嚴柯將小鹿分成了幾個大塊後就提著香酥魚塊離開了,顏惜寧將鹿肉放在家裡的竹籃中,一頭小鹿正好裝了一籃子。他在竹籃的把手上掛了一根繩,然後將竹籃吊在了小石橋的扶手上。
橋下的流水正好浸沒竹籃,沒有錦鯉和小鴨子搗蛋,清澈的湖水從竹籃的孔洞中流淌而過,將鹿肉中的淤血輕松帶走。
顏惜寧曾經聽人說過,肉類中的腥臊味大多來自於血液。他沒吃過鹿肉,但是按照去腥的標準流程走一趟,腥味應該能少很多。
肉的腥味若是太大,他還可以加上重口味的調料。剛剛聽嚴柯說,鹿腿可以用來烤,他準備醃一條鹿腿,晚上和白陶兩人烤著吃。
嚴柯的行動速度和冷管家一樣快,沒過多久,顏惜寧要的東西便到了聞樟苑。其中還混著一柄看著就不錯的魚竿,白陶抱著魚竿開心得嗷嗷叫:“嚴侍衛人真好!”
顏惜寧則對著一大筐辣椒哭笑不得:“嚴侍衛莫非將府裡的辣椒都給我找來了?”
筐中的辣椒有青有紅,有乾的有新鮮的,在辣椒沒能普及的楚遼,想要湊齊這麽大一筐辣椒,嚴柯一定找了不少地方。
將辣椒按照乾濕分好之後,鹿肉已經表面泡得發白了。顏惜寧將家裡最大的木盆取了出來,他將濾乾水份的鹿腿和鹿排放在了木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