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是最貼近百姓的一個部門,管的是城建水利之類,若是決策者高高在上,做出來的東西只是天馬行空憑空想象罷了。
王文越認真道:“下官才疏學淺能力有限,但是也想為百姓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下官一直想趁年輕到楚遼的各州縣走一走,只是苦於沒有機會。自從得知王爺和息寧要去涼州,下官終於下定決心。只有出來走了看了,下官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要成為什麽樣的人。”
姬松點點頭,他眼神溫和:“文越有這種想法很好,我楚遼官員若是都有你這樣的理想就好了。”
王文越不好意思的笑了,能得到姬松的誇獎,他又緊張又驕傲。頓了頓之後王文越道:“其實去涼州還有個主要原因。”
姬松平靜看向王文越,他眼中印著跳躍的篝火:“嗯?”
王文越老實道:“下官之前同王爺在工部共事,對王爺的做事風格也有所了解。下官口拙,不善與人交談。若是去了其他部門,免不了被排擠。但是在王爺的帶領下,下官覺得很輕松。”
怕姬松誤解,王文越解釋道:“下官說的輕松不是指工部政務上的輕松,而是心情上的輕松。有您在,下官不用與其他官員勾心鬥角,不用強迫自己做不想做的事。下官覺得您很好……”
若是其他人說這話,難免有溜須拍馬之嫌,但是王文越說這話隻讓人感覺到了一片赤誠。王文越認真道:“下官雖然出生王家,可是生性木訥,不善言辭。在家中時經常看到家人為了人情來往煩惱,每當到了這個時候,下官就覺得無比慶幸。入了工部真好,遇見王爺這樣的上峰真好。”
顏惜寧串羊肉的動作慢了下來,他不由得看向了王文越。在他的印象中,王文越是原主的朋友,他是個小哭包,是個喜歡發明創造的大佬。先前他打定主意,和王文越淡淡相處了。可是現在聽王文越說了這些話後,他覺得是他淺薄了。
王文越不是都城中仗著家世就為所欲為的紈絝子弟,他心中有理想,他一定能有所作為。顏惜寧佩服有理想能行動的人,王文越讓他肅然起敬。
姬松微微頷首,口氣中帶了讚賞:“你有才乾,將來一定會成為一個好官。”
王文越慚愧的笑了:“王爺,下官是個沒什麽雄心大志的人,沒想著做好官做大官,隻想著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下官只是個普通人,盡自己的努力,問心無愧就行了。”
姬松眉頭一挑:“說得好。”
王文越又看了一眼顏惜寧:“除了您的原因,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息寧是我的朋友。你們兩一個是我的尊敬的上峰,一個是我的摯友。跟著你們去涼州,應該不會有人欺負我。”
姬松:……
果然是王文越特有的思維,姬松哭笑不得:“即便你在京中,也不會有人欺負你。”
王文越搖搖頭:“不一樣不一樣,我還是覺得跟著你們安心。”
王文越垂下眼簾看向篝火,他掩去眼中的心虛和失落。他對姬松說的話出自真心,可是他沒敢說出去涼州的主要原因,他不敢讓王爺發現他對息寧的情誼,也不敢讓息寧陷入苦惱中。
他已經下定決心,這輩子能遠遠的看著息寧,只要他過得好,他就心滿意足了。
此時太陽已經下山,四周的山林變得黑洞洞的。空地上燃燒著數十堆大大小小的篝火,仆役和侍衛們圍著篝火團團坐,篝火旁邊插上了羊肉串。營地上空飄著紅燒雞塊和炙烤羊肉的味道,大家輕松交談,歡笑聲不絕於耳。
顏惜寧終於將所有的羊肉串都串好了,等他洗淨手後,露營燒烤終於可以開始了。顏惜寧站起身看了一圈,他剛想說話便聽姬松問道:“阿寧,你要做什麽?”
顏惜寧不好意思道:“想讓嚴柯來幫個忙。”
他指了指兩隻叫花雞:“我得把它們埋到炭火裡面。”篝火滾燙,稍稍靠近臉皮就會被火光照得生疼。想要將叫花雞埋到厚厚的炭火中是個技術活,至少顏惜寧感覺憑他一個人做不到。
姬松輕笑道:“何必喚嚴柯?這種小事我就能做。”
熾翎軍行軍時經常露宿,姬松作為元帥,無論是生火還是烤製東西都難不倒他。只見他取了一隻火鉗將篝火表面的木材挪到了一邊,隨後將兩隻雞埋在了通紅的炭火中,又重新將木材蓋在了炭火上。
明明坐在輪椅中,姬松做起這事卻駕輕就熟。一邊蓋炭火他還一邊說道:“可惜此時不是冬天,若是冬天露宿荒野,可以將火堆移開,被篝火炙烤過的土是熱的,在上面鋪上乾草,睡著特別熱乎。”
顏惜寧蹲在篝火邊,他側著頭笑吟吟看向姬松:“容川真厲害。”
姬松手一抖,他喉結滾動了一下,若不是此時身邊人多眼雜,他一定會親一親他的王妃。而此時他只能壓下了心頭的悸動對著顏惜寧伸出手:“肉串給我,我來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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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松會烤肉,這事顏惜寧早就知道,他第一次來聞樟苑時就向自己展示了高超的刀工。那時候顏惜寧烤了一條鹿腿,姬松用一把小刀將鹿腿上的肉剔得乾乾淨淨,小松看了都要落淚。
可是他卻不知道姬松這麽會烤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