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犯脖子上帶著沉重的枷鎖,雙腳捆著粗實的鐵鏈,每走一步鐵鏈就會被拉扯出聲。鐵鎖的重量讓他們不能快步疾行,只能一步步慢吞吞向前走著。
在數日前,這些案犯都是衣衫光鮮亮麗的官員,他們高高在上不顧民眾死活。然而此刻他們蓬頭垢面,面容愁苦,同之前已是判若兩人。
到了此刻,顏惜寧終於明白鄔成凱所說的“負責貪官們的安全”是怎麽一回事了。
從案犯們出現在長街上的那一刻開始,憤怒的百姓們紛紛取出早已準備好的東西向這群人砸去:“狗官!喪盡天良!不得好死!”
一時間爛菜葉和臭雞蛋亂飛,當然,爛菜葉和臭雞蛋砸在身上造成不了多大的傷害,將士們要防備的是夾雜在其中的石頭和刀子。容王下令這群貪官要斬首,鄔成凱不能讓他們死在半道上。
在熾翎軍將士們高呼聲中,案犯們一步一踏地走向了刑場。短短一段路,這群犯人已經被砸得遍體鱗傷。曾經只會給涼州百姓施加傷痛的他們,如今終於嘗到了惡果。
顏惜寧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如果沒有熾翎軍維持秩序,貪官們出現的瞬間就被百姓打死了吧?
鄔成凱看著面露死灰的案犯們眼中露出了痛快:“其實在末將看來,這群人就該被千刀萬剮,一刀砍死他們實在是太便宜他們了。”
然而國有國法,鄔成凱不能依著自己的想法來辦事。
眼看案犯隊伍從自己面前走過,顏惜寧數了數之後愣了:“哎?不是說砍平昌縣令的腦袋嗎?怎麽這麽多人?”方才他數了一下,今天要砍頭的犯人竟然有十八個。他們中有老有少,甚至還有兩個女人。
鄔成凱解釋道:“平昌縣令姚慶正就是走在最前面的那個,看他現在這樣是不是覺得很可憐?”
此時姚慶正已經從顏惜寧眼前走過了,顏惜寧只能看到他佝僂的身軀和花白的頭髮。他走得極慢,手腳被鐵鏈磨破,每走一步身體都要顫抖幾分。壓在他脖子上的不是枷鎖,而是催命符。
鄔成凱冷笑一聲:“這老頭子壞得很,這些年他在平昌城作威作福。在他的保護之下,他的族人強佔民宅搜刮民脂民膏。王妃您一定想不到,區區一個縣令竟然能貪朝廷發給百姓的賑災銀子。姚家這些年佔了平昌城半壁江山,查抄出來的家產足有三百多萬兩白銀。”
顏惜寧倒吸一口冷氣:“好家夥……”別的不說,平遠帝大手筆賞姬松的那些寶貝和銀錢,折合成銀子也就八百萬兩,區區一個縣令的家產竟然有王爺家產的一半。
要知道涼州是片不毛之地,百姓一年稅收才多少?一個縣令就敢貪這麽多,更何況縣令上面還有更大的官?
他有些牙癢癢:“一刀砍死他確實便宜了他。”
鄔成凱還不解氣,他指向姚慶正後面的年輕男人咬牙道:“看到姚慶正後面的人了嗎?那是他的長子。他就是個畜生,花天酒地無惡不作,這些年被他禍害過的姑娘不計其數。”
熾翎軍的將士們大半是光棍漢,路上遇到姑娘,他們連看都不敢看。而涼州的好姑娘們竟然被這種人禍害,想到這點鄔成凱恨不得捅他幾刀。
顏惜寧心中怒火更勝:“該殺!”誰家沒有妻女,誰能容忍自己的家裡人被這樣的畜生糟蹋?顏惜寧怒道:“這種人就該誅九族!”
說起誅九族的事,顏惜寧指了指隊伍中的兩個中年婦女:“怎麽裡面還有兩個女眷,這是什麽情況?”楚遼很少有女性當眾被斬首,一般一家之主獲罪後,女眷會被流放或者充為官妓。除非情節特別惡劣,才會處以極刑。
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這個鄔成凱更是氣得咬牙切齒:“她們是人牙子,利用身份之便誘拐良家女子給姚家的男人禍害。審訊過程中發現她們拐賣過孩童,原本這兩個是要流放的,但是王爺說這種人拐賣婦孺罪不可赦。”
顏惜寧的血一下衝到了腦子裡,他的手微微顫抖了起來:“人販子罪無可赦!”
無論在哪個時代,孩子都是父母的寶貝。一個家庭裡面的孩子若是被人拐走了,對於整個家庭的打擊是毀滅性的。顏惜寧恨得牙癢癢:“你說得對,一刀砍死他們確實太便宜他們了。”
這些人就該凌遲,片成一片片的碎肉丟出去喂狗。
鄔成凱眼底閃動著奇異的光彩:“不過對於他們這群貪生怕死之輩而言,通向刑場的這條路不好走。”
說話間,案犯們已經慢慢走到了廣場邊緣。看到劊子手們手中閃著寒光的刀子,有些人身體已經不受控制的癱軟下來,有幾個甚至尿了出來醜態百出。
熾翎軍將士們像拎小雞崽一樣提著這些人將他們放在了場中,廣場邊緣的百姓們發出了憤怒的呐喊聲:“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整齊的呐喊聲響徹了天地,每個人的胸腔都在共鳴,他們要這群魚肉鄉民無惡不作的人付出血的代價。
隨著熾翎軍的將士們將犯人脖子上的枷鎖解下,犯人們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一般。他們有人慟哭,有人癱軟,有人眼皮一翻已經暈了過去。
看到他們的醜態,圍觀的百姓們心中無比暢快。
劊子手們早就習慣了這種場面,他們有專門的工具對付癱軟在地的人。只見他們從身後取出了一個木質的小凳,小凳中間有個凹槽,正好能讓人將脖子放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