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坐在地上,背靠一棟房屋的灰撲撲牆壁,面朝著閃著光亮的清澈河水,低著頭閉著眼,似乎正在熟睡。
他身上穿著深藍色的製服,製服上有幾個口袋,上面安著銀色的紐扣。
製服也鍍著金色和黑色交織的邊,無數的暗紋在其上,襯得這個青年身體格外修長挺拔。
不過此時的製服破了幾道口子,上面還沾染著已然凝固的血液,衣服邊緣處還沾著些許泥土。
青年披著一張深黑色的鬥篷,鬥篷的下端已然被撕得破破爛爛,這讓他顯得十分狼狽。
青年微微垂著頭,黑色的頭髮有些長了,遮住了他大半個眉眼,讓人無法看清他的神色,只能看到他挺翹的鼻梁和精致好看的唇形。
露出的黑色發絲間的耳朵上戴著一枚藍色的寶石耳釘,此時在光下微微閃著光。
他身上的血腥味有點重,明顯是經過了長時間的旅途和勞累,也不知道哪裡受了些什麽傷,似乎有些嚴重。
因為他此時的呼吸聲極其微弱,好像下一秒心臟就會停止跳動。
青年一隻腿放在地上,另一隻腿微微曲起,他的左手搭在曲起的膝蓋上,骨節分明的手指上帶著一枚極為樸素的銀色戒指。
當少年提著籃子從他身旁緩緩走過時,安靜的青年突然猛地咳嗽起來。
咳嗽的動作讓原本閉著眼睛的青年微微睜開了眼睛,長長的睫毛下所掩蓋的,是一雙非常漂亮的,擁有如同星辰一般美麗的藍色瞳眸。
他的視線微微聚焦,看到了少年白皙纖細的右手的一瞬間,瞳孔劇震,眼眸微微睜大。左手下意識伸手,去抓住了少年的手腕。
謝裡爾感受到有人抓住了自己的手,這些日子待在這裡,讓他覺得這沒啥。
"怎麽了?"
青年近乎貪婪地看著少年的身體,當視線轉移到對方的臉上時,他微微一愣。
抓著謝裡爾的手不禁更緊了些。
他看到對方臉上的那根布料了,布料呈灰色,有些粗糙,和少年精致的面龐格格不入,甚至於……
有些刺眼。
青年,也就是烏斯雷特,瞳眸裡滿是不可置信,帶著驚怒和心疼。
他抬起右手,指尖甚至有些發顫,隔著空氣細細地描摹著他心心念念的少年的眉眼,喉嚨有些發哽,連眼眶都紅了幾分。
烏斯雷特想要站起來,可雙腿上劇烈的疼痛又讓他不由地跌了回去。
連帶著被抓著手的謝裡爾也踉蹌了一下,跟著倒了下去。
兩人的距離刹那間貼得很近,鼻息交錯著,烏斯雷特聞到了對方身上特有的木葉清香。
終於可以觸碰到自己渴望已久的人的面龐,烏斯雷特極其緩慢地用自己的指尖輕觸謝裡爾眼前的布料,指尖有些微涼,這讓謝裡爾小小地瑟縮了一下。
"你是…?"
布料被松開,那雙精致漂亮的淡金色瞳眸就這麽顯露出來。
不過不像以前那樣擁有神采,反而如同一潭死水一般,沒有任何光彩。
烏斯雷特眼眶徹底紅了,他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喉嚨間的乾澀和疼痛卻讓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你的眼睛怎麽了?】
他無聲地戰栗著,滿眼全是無措。
【瞎了?】
青年渾身顫抖,想要去抱抱眼前的少年,可是他的每一根骨頭都在叫囂著疼痛,讓他怎麽也動彈不得。
他想問少年。
為什麽瞎了?
瞎的時候疼不疼?
當時身旁有沒有人陪著?疼惜著?安慰著?
他知道少年以前怕黑,夜裡打個雷都會戰戰兢兢抱著個枕頭地跑到他的房間哭泣。
所以他無法想象,眼睛瞎了以後,少年時怎麽度過那段時光的。
會不會很害怕?
心裡一陣絞痛,烏斯雷特艱難地喘息著,盡管自己的身體非常的疼,他撫著少年眉眼的手指卻非常輕柔。
他知道少年的眼睛非常漂亮,帶著笑意看著他時,仿佛承載了晨曦的光輝。
可是此時卻死氣沉沉的,宛若深不見底的古潭。
烏斯雷特費力地開口,做出說話的動作,卻什麽聲音也沒發出:"……"
【不怕……】
【我在這。】
第三百零八章
起風了。
帶著些許濕意的微風從河邊吹過,拂走了花與光,吹過少年的發梢,又滑過了青年的唇角。
——就像是他垂眸低吻了少年的發。
"你是這個鎮子上的人麽?"
"你受傷了?"
"是不能走路了嗎?鎮上有位很厲害的藥劑師,我去把他替你請來,好不好?"
對方還是不說話,只是拉著我的手腕不松手。
"你不說話,我又怎麽幫你呢?"
聞言,對方終於有了反應,微涼的指尖輕輕的抓過我的手,往他的方向帶去。
我也沒反抗,任由他動作。
指尖穿過有些濕潤的空氣,感受著輕輕拂過的風,最終落到了一處溫熱的地方。
還沒明白過來,就感受到那東西上下滾動了一下。
喉嚨?
"你的意思是,你不能說話?"
日頭正好,光亮灑在了這片地方,穿過了樹影,落過了房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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