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坐在光暗交織的地方,藍色的眸子定定地看著眼前的人。
少年坐在光裡,卻幾乎是坐在他的懷裡,手指觸碰著他的喉結,輕輕地笑著。
有些親昵,有些曖昧。
烏斯雷特很認真地看著少年的眉眼,隨後,很輕很輕地點了下頭。
——還有些隱藏在靜流之下,近乎難以抑製的情愫。
"那有些可惜了。我瞎了啊,我們該怎麽交流啊?"
飛翔在天際的白色鳥兒忽然發出一聲難以抑製的悲鳴,在天空中盤旋不願離去。
水裡的魚兒聽到了來自遠古的哭泣聲,焦急地浮出水面,不安地吐著泡泡。
森林裡的鹿停止了自己的步伐,抬頭看著不知名的方向,靜靜呆立了很久很久。
奔跑在田野裡的狐狸突然停下來,呆呆地看著天上的雲,忽然覺得非常非常難過。
烏斯雷特已經不是神了。
他的全部力量早在很久很久之前就給了他心愛的人。
他以普通人的身份被冰封在了黑暗神物裡很久很久。
當那隻黑貓完成任務離開之後,他的身體機能就已經敗壞到近乎枯死了。
烏斯雷特拖著這個敗壞的身體,從魔宮的禁地裡出來,走了整整三個月,走到了這裡,走到了他愛的人身旁。
他看著依然漂亮精致的少年,隻覺得空了很久很久的心忽然滿足起來。
他聽到了白鳥的悲鳴,也聽到了遊魚的哭泣。
他靜靜地,堅定而緩慢地取下了自己手上的那枚銀色的戒指,抓起少年的手。
非常鄭重地,戴在了少年的無名指上。
銀白色的戒指穿過他愛人的指尖,指節,直到指根。
戒指非常牢固,似乎栓住了他的呼吸,也栓住了他的心。
【你同意嫁給我了嗎?】
少年有些楞,沒有說話。
烏斯雷特便輕輕地笑了,眼眸裡全是愉悅,還有一絲帶著做了壞事的狡黠。
【你不說話,那便是答應咯?】
森林裡的麋鹿朝著不知名的方向跪了下來。
盤旋的飛鳥停在了樹枝上。
水裡的魚兒躲在了石縫中。
俊美的青年微微闔了眼,遮住了他如星空般漂亮的藍色眼眸。
他唇角帶著笑意,靜謐而美好。
光從樹影中穿梭下來,落在了他身上。
【那麽現在,新郎開始親吻新娘了。】
他閉著眼睛,微微低頭。黑色的發絲落了下來,遮住了他的神情。
他們的距離很近,纏繞的呼吸帶著捉摸不清的味道。
少年靜靜地坐在原地,在光影中,仿若漂亮的神明。
在很近很近的地方,唇瓣卻沒有貼上。
青年倒在了少年的肩窩,安安靜靜的,仿佛睡著了。
大片大片的紫藤蘿從房簷上垂落下來,幽幽的花香落了人滿懷。
金色的光靜靜地照耀著,靜謐而柔和。
"你的身體機能很差,百個世界的任務獎勵是支撐你活下去的能源。如果你給了他,你可就活不下去了啊。"
"不給他,他該怎麽活下去呢?"
"他若活不了,那我又怎麽活得下去呢?"
第三百零九章
在這片大陸上,一般的貴族或者是些許有錢的小戶人家都會帶戒指用來裝飾,並沒有什麽其他意義。
"你給我戒指做什麽?"
對方沒有說話,也沒有其他反應,只是靜靜地把頭埋在我的肩膀上。
提前預付的醫療費?
我不禁覺得有些好笑,搖了搖頭,扶過對方的肩膀,把人靠到牆邊。
整個過程,對方都沒有一點反應。
我聽到了鳥兒在天空盤旋著翅膀的聲音,聽到了它們發出的清脆的鳴啼。
也聽到了不遠處河水裡魚兒越出水面,發出的水滴濺落聲。
鼻尖還縈繞著淡淡的血腥味。
我摸索著提起一旁的籃子,朝著記憶中的方向,去找藥劑師了。
銀發的少年身影纖細,在光中,在大片大片的樹影中,腳步有些快地離開了,一步也沒回頭。
黑發的青年靜靜地坐在那裡,在白鳥落下的羽毛中,在紫色藤蘿垂下的暗香中,柔和地閉著眸子,似乎睡著了很久很久。
那場一個人的婚禮,最終在最浪漫的光影和花海下,落下了無人可知的帷幕。
失去了神力的神明靜靜地坐在那裡。
黑色的鱗片包裹了他的全身,最後又被從河邊吹來的風拂過,散成了細碎的光,又消失在天際。
那片擁有紫藤花的牆角下,只剩下一朵漂亮的白色小花,在風中輕輕搖曳著,仿佛什麽也沒發生過。
最後藥劑師還是沒有收下那枚戒指,因為他沒有看到任何病人。
謝裡爾在茫然中被一隻渾身髒兮兮的小狐狸給撲倒了。
狐狸可憐兮兮地在他懷裡哭泣,說它感覺到了神明的消失。
謝裡爾沒聽懂,還以為他的狐狸在尋找他的路上受到了委屈,隻好細細地哄著,帶著狐狸去洗了澡。
那枚樸素的戒指待在了他的無名指上,不知出於什麽原因,謝裡爾並沒有摘下,只是在無人的夜裡細細地摩挲著戒指,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小鎮還是那個小鎮,始終如一地和平安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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