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情不好,我不怪你。”皇甫淳笑眯眯地揚聲道,“可不能就這麽動手了,行動之前是不是得好好看看局面,看看處境?”
他話一說完,身旁的禁衛便散開來。
赫連恆剛騎上馬,便看見在那些散開的禁衛身後,一個熟悉的影子在空中微微搖晃。
“……!”
——是宗錦,雙手雙腳都被捆綁著的宗錦。
他預想過宗錦有可能會失手——南宮門好闖,自然皇甫淳就更容易猜到,也更會有所防備。但他沒想過宗錦會被俘,以宗錦的身手和謀略,還有性格,即便是當場戰死,也不可能任由別人俘了他做人質。
赫連恆的臉色霎時間就白了。
“吊起來些,挪出來些,好讓赫連君看個清楚。”皇甫淳不滿道。
負責綁宗錦的兩個小卒便連忙依言,將栓繩往外、外下拉,直至宗錦就吊在城樓屋簷的邊緣,雙腳離圍欄都有兩尺高,樣子岌岌可危。
“最近宮裡也不知怎的,總有些老鼠四處躥,抓也抓不到,費了我好些心。”皇甫淳一面說,一面拔出腰間掛著的匕首,閑庭信步地走到宗錦身邊,“好不容易,就抓住了這一隻。”
他說著,目光牢牢鎖著赫連恆,手卻高抬,驀地用匕首狠狠扎進了宗錦的大腿外側。
“啊————”
“宗錦!!!”
那一瞬,血和慘叫和赫連恆的呼喊同時而起。
一直未曾真正清醒過來的宗錦,也終於醒來了。劇痛讓他霎時間渾身冒汗,慘叫過後整張臉都扭曲了,好半晌都沒有緩過來。
“怎麽?赫連君認識這隻老鼠?”皇甫淳假模假式地問,“這也太巧了吧?”
“……皇甫淳!”赫連恆抬高了聲音,“有話直說!”
“直說,嗯,直說什麽呢。”皇甫淳將匕首扔給了下屬,又搓著手順著圍欄來回踱步,時而看下面的赫連恆,時而看他背後的騎兵,時而又看看血流不止的宗錦,“其實赫連恆,你我也算神往已久。”
“……”
“今日你站在這裡是何目的,我們彼此心裡都清楚。”皇甫淳道,“大局已定,千代已臣服於我;你這幾千人,也只能像過街老鼠似的竄來竄去,真打起來,如何打得過天都城兩萬禁軍?”
“……”
“你是倚仗你天元湖那些烏合之眾嗎?即便司馬和尉遲倒戈,我手裡仍有十萬雄獅,你如何贏我?”
“……”
“但我比較善良,不喜歡趕盡殺絕,你看這樣如何?”
“……怎樣?”
“你即刻跪下,行叩拜大禮,向我俯首臣稱;軻州仍歸你赫連,諸侯王位我也許你世代承襲,但……”
“但?”
“但赫連的私兵必須歸於朝廷,除軻州之外的封地也要收回。你仍是軻州之主,只要你老老實實上稅納貢,聽命於朝廷,此次的事我可以權當不曾有過。”皇甫淳道,“這麽大的呈延,我一個人,也管不過來,不是麽?”
【作者有話說:因為現在作話只能寫500字了,所以提前嘮叨些話。
大概從金雞峰之戰開始,我的BGM一直是《蘭陵王入陣曲》-柳青瑤,實在是振奮人心,很有戰爭之感,大家閑著沒事可以去聽聽。從這兒開始換成了《華之亂》-石田范勝,就寫得超帶勁兒。寫到這兒呢,很多戰略謀劃其實差強人意,只能說我確實是盡力了,前期沒能把局面布置得更好些,伏筆也明顯得基本上大家都猜得出來誰在偷偷摸摸幹什麽,局可以怎麽怎麽破。不過打戲,我覺得我成長了!如果是老讀者,可能也看過我以前寫的打戲,那叫一個乾癟;前段時間偷偷去打動作遊戲《隻狼》了,被折磨得很慘,但!武術概念被指導了!像宗錦與斧頭哥的打戲、長洲城門守將的打戲,還有赫連恆和北堂列這一段打戲,都是被遊戲狠狠指點了!不知能否讓各位畫面感十足,但我自己還是挺滿意的,甚至有點小驕傲。尉遲崇與北堂列這兩位的死,多少處理得不夠好,看在此文實際字數已過85w,遠遠超出我的預計的份上,還請各位海涵(抱拳)。到此其實局面已定,馬上就要結局,我也火力全開,盡量就這兩日給它整明白!】
寓小言
第二百五十七章 籌碼(下)
“……呸!”
然而回答皇甫淳這番提議的,並非是赫連恆……而是吊在他身邊流血不止的宗錦。說是回答,卻也不止是回答;宗錦竟一口唾沫吐在了皇甫淳身上。
皇甫淳瞅瞅衣袖上的髒汙,抬眼看向旁邊這位人質,就見一雙正冒著熊熊怒火的眼睛。
此時的宗錦實在算不成什麽美人,臉上沾著不少泥汙,頭髮也濕成股,歪歪扭扭地貼在他額上、臉頰旁。就連他下頜處最叫人挪不開眼的刺青,也因為塵泥而顯得暗淡。可他眼神嚇人,凶狠得厲害,哪裡像是被綁起來的俘虜,倒像是來找皇甫淳麻煩的。
比起憤怒,皇甫淳心裡更覺得有些疑慮——這小賤人當真是赫連恆的愛寵?莫不是只是個武將,赫連恆總帶著他,才叫旁人起了這種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