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被赫連恆完全抓住了注意力的小兵們,這才注意到追來的宗錦,立即分出人手來圍攻他。那邊赫連恆在馬上與樂正辛過招,這邊宗錦拔出叢火,一刀一刀攻防兼備地處理敵兵:“赫連恆你瘋了是嗎!!……”
他就像是浪,衝進了原本已經停滯的湖泊中,那些追著他而來的士兵繼而成了水流,湧動著卻攔不住宗錦的勢頭。
宗錦硬生生闖進了包圍圈,一步步奔到赫連恆身邊:“你個混帳東西!”
“跟過來做什麽!”赫連恆燃火的旗杆當槍用,直直往樂正辛胸口刺。
可樂正辛竟然絲毫不怕火,隻右手持刀,左手抵著刀背,將刀夾在身前為防。旗杆觸及刀刃,竟被劈裂成兩半,完全沒能傷及樂正辛分毫。
“是你,我記得你,”樂正辛張狂笑起來,“正好,那晚沒殺了的人,今夜都能殺了,痛快!”
第二百二十三章 後手
二人二馬,被近百人圍得水泄不通。
且此處已然十分靠近天都城,駐守的人手必不可能少,現下赫連恆敢衝到此處,源源不斷有兵士朝著這邊圍來。那些刀槍對著宗錦和赫連恆,嚇得他們身下馬兒不安躁動得厲害;二人在原地轉著,宗錦持刀,謹慎至極地看著虎視眈眈的敵人。
他時不時地偷瞄赫連恆,時刻注意著男人的安危。
那杆四棱旗從中列成兩半,被赫連恆丟開,在地上余燼不滅。樂正辛將寬刃刀一扔,朝旁攤開手;一杆長槍便遞到了他手裡,紅色的矜纓在動作間飄了飄,閃著光的槍頭即刻對準了赫連恆。
長槍對長刀,赫連恆哪有勝算可言?
“當日你滅我樂正家,有沒有想過會有今日,要死在我樂正辛手下?”樂正辛囂張道,“赫連,我會把你的人頭拿去我樂正神祠,告慰我樂正列祖列宗。”
他話音未落,長槍便如蛟龍出海,直指赫連恆的咽喉而來。
男人拔刀擋下,刀身與槍頭猛烈相撞;樂正辛手腕一抖,長槍一退一進,再次出擊……二人打得並不天花亂墜,招招樸實卻也招招要命。只聽到一串叮叮叮地碰撞,以刀對槍的赫連恆竟然沒落於下風,甚至因他仍在馬背上,竟還有種居高臨下傲視群雄的氣魄。
他們在過招,宗錦也沒有閑著——身著皇甫軍服的那些小卒,躲讓著樂正辛的長槍,唯恐被誤傷,反倒無法再對赫連恆下手,只能去找宗錦。
比起樂正辛那般氣勢逼人,這些小卒打起來不見章法謀略,各自為戰地伺機往宗錦身上揮刀子。他或是躲閃,或是接下,應對雖然說不上輕松,卻也不狼狽。只是無論他殺了多少敵,總有更多的敵人冒出來。然而就是再善戰之輩,也不可能在這種局面下全身而退。
宗錦咬著牙,越打越憤怒;忽地有人鑽了他的死角,刁鑽一刀砍在他手臂上。
他疼得下意識縮手,迎來的卻是那些人更加猛烈的攻擊。
“赫連恆你個王八蛋!”宗錦罵出聲,“老子要是死了,就都是你害的!老子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他們隔得並不遠,這罵語赫連恆聽得清清楚楚。
男人還在與樂正辛交手,有來有回,勢均力敵。聽見宗錦的話,男人彈開刺來的長槍,不禁回望了眼宗錦所在之處:“……好,我認……!”
樂正辛原本就是好戰之徒,他不僅能指揮叢林狼作戰,自身也勇武過人。對手竟還有閑心與他人說話,這對他來說既是侮辱,又是機會。樂正辛反手一掃,長槍的槍杆在空中幾乎成弧,揮出了殘影,立時抽在了馬前蹄上。
馬頓時往前栽倒,赫連恆反應極快,在倒地前先從馬背上躍下躲開。
樂正辛的下一槍便狠狠扎進了馬腹。
“他娘的……”那動靜太大,宗錦想不注意都難。他狠啐了一句,再顧不上有多少人正朝他舉刀,隻一拽韁繩,調頭便往赫連恆身邊衝:“擋我者死!”
攔路者被馬蹄踐踏,被叢火捅穿;許多人的血濺在他身上、臉上,他卻什麽都感覺不到。
——天下可以不要,赫連恆不能死。
這一念頭頓時佔據了他所有的理智,他策馬狂奔,從赫連恆身邊而過:“來——”
樂正辛的長槍也在此刻到了赫連恆的面前。
男人一把抓住馬鞍,腳在地面泥沙中重重踩出坑,借力躍上馬背。然而即便他身手如此矯健,仍沒能從樂正辛的長槍下完全逃脫;樂正辛出槍的位置實在刁鑽,槍頭未能刺中赫連恆,槍杆便在下一瞬如同鞭子,狠狠抽在赫連恆的後腰。
宗錦隻感到一陣衝擊力,男人往前一傾,推動得他都伏下身:“赫連!”
“……沒事,”赫連恆快速道,“正南五裡,快!”
——他果然有後手!
只是無論這後手是什麽,都太過冒險;若是他沒有跟來,赫連恆興許就會死在樂正辛的長槍之下。宗錦一手抽動韁繩,一手禦敵,將湧過來阻止他們的敵軍統統殺掉,帶著赫連恆硬拚著往正南方向衝。
“攔住他們!!”樂正辛的吼聲傳過來,“死也給我攔住了!”
然而這邊排布的皇甫軍,並沒有騎兵隊伍。不知是因為騎兵都分散出去與赫連軍纏鬥了,還是樂正辛本就沒安排騎兵守在此處。但這對他們而言,是不幸中的萬幸;蜂擁而至的走卒攔不住宗錦的馬,那些想對馬動手的人,在出手之前便會被赫連恆的刀取走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