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路的婢女先進去通報:“王爺,白姑娘到了。”
“咳、咳咳……讓她進來……咳咳……”裡頭的咳嗽聲更厲害了。
千代戎這病,乃是舊傷加癆症,不咳時還好,咳起來時聽著像他隨時都有可能撒手人寰。婢女手忙腳亂地去倒水,女子剛好踏進內室,不慌不忙將手中食盒放在桌上,按住婢女的手道:“我來伺候吧,你們都去歇一歇。”
“是,白姑娘。”
侍女們紛紛低著頭退出,女子端著溫水走至床沿側身坐下,用玉製的小杓,一點一點地將水喂到千代戎唇邊。
一杯水喂盡,千代戎才好受了些,道:“這麽晚……喚你入宮……不高興了?”
“沒有,”女子道,“我原本就想進宮的,還做了些吃的,本想著找侍衛幫忙送進來。”
“這幾日,就住在永寧殿吧,”千代戎說,“我時日無多,就想多看看你。”
“王爺這般,王妃心裡想必不好受。”她語氣淡淡的,聽不出太多情緒,喂了水她有轉身去揭開了食盒,從裡頭端出一盅湯,“王爺現下可有胃口?”
“吃點吧……”千代戎道,“難得沙兒肯為我下廚。”
“我先扶王爺起來。”
她叫白沙沙,是七年前千代戎從邊關帶回來的。雖沒有名分,但她的存在並不是什麽秘密——她是千代戎最愛的女人。
她將虛弱的男人扶起來,貼心地拿過枕頭墊在他腰後,才回身去將湯盅裡的參湯盛進碗裡。
看著白沙沙的背影,千代戎竟露出了些欣慰之色:“你日後有什麽打算?”
“沒什麽打算,”白沙沙說著,動作也未停,“王爺在哪兒,我便在哪兒。”
“我替你打算好了,”千代戎說,“城郊有三十畝地,我命人在附近建了宅子;就收收租,你下半輩子也不愁了。”
“謝謝王爺如此待我,”白沙沙仍是自顧自地盛湯,並不回頭,“沙兒何德何能。”
她修剪整齊,染成桃粉的指甲在碗的邊沿磕了磕,白色的粉末落進湯裡漂浮。她拿著湯匙細細攪了攪,再端去了千代戎面前,盛滿一湯匙後遞到了千代戎唇邊。
千代戎看著她,滿眼都是不舍,喝盡湯匙裡的參湯。
【作者有話說:上一章寫錯了,千代戎是攝政王,並非將軍。(當場秒改了,但審核還沒過,尷尬】
第二百一十章 先鋒軍主將
“千代戎病危??”宗錦眉間都皺出了“山”字,滿臉不可置信,“不是說他那個病好好養著還能活兩年嗎,突然就病危了?”
寧差懵了懵,不知該不該回答宗錦的話——他是赫連家的家臣,要問話也只有赫連恆能問他;可這漂亮小侍從說話的口吻跟他主子似的,理直氣壯,氣勢逼人。
就寧差懵著的這點功夫,宗錦已經不耐煩了:“你倒是快點說,千代戎怎麽就病危了?”
“不,不知道……”寧差急忙說著,看向一旁的赫連恆,“消息是昨日傳出來的,我們安差在天都城裡的探子跑了一天一夜才將消息遞過來。”
“千代戎要是死了……”宗錦自言自語地說了句,皺著眉細細思索起剛才吳夏士的話。
——皇甫淳就在天都城,他是早知道千代戎就這兩日可活了,正在那兒等著。
赫連恆這才開口:“……若是如此……”
宗錦猛地抬頭,剛剛好與赫連恆對上視線:“大事不妙!”
二人之間再無一句多言,宗錦轉頭去拿起他的外衫,瀟灑一揮披上了身;赫連恆則語速飛快地對寧差下令:“從江意麾下抽調三千人留在東廷,剩余人馬上收拾行囊,半個時辰後啟程;另外,從你手下調兩千人給我。”
赫連恆一邊說,一邊往外走;寧差就急急忙忙跟在他身側,還不解道:“主上要兩千人是……?”
赫連恆斜了他一眼:“我還需要向你解釋?”
“不是,不是不是……屬下失言。”寧差道,“我這就去辦。”
“半個時辰後在烏城西城門列陣!”
“是!”
感受到眼下的事情可能十萬火急,寧差也不敢怠慢,立刻小跑著去辦事了。他前腳離開,宗錦後腳跟出來,手裡還提著叢火:“現在就啟程吧?”
“集合人馬要需要點時間,”赫連恆道,“你累不累,若是身子還虛,便讓他們再準備一輛馬車。”
“你說的什麽鬼話,”宗錦不爽地罵了句,“你當是出去踏青?還馬車?能上戰場的只有一種車,戰車,懂嗎?”
恰逢風吹過,他額間的碎發在臉上搔得作癢。宗錦無意識地抬手去撥頭髮,卻沒想到一抬手,袖子便擦過了下頜,一瞬間他的臉便燒了起來,疼得他倒抽一口氣。千代戎病危的事太讓他震驚,若不是這一下疼的,他險些將刺青的事都忘了。
赫連恆關切道:“疼麽?如若不然,暫且還是用繃帶遮住,免得碰疼了。”